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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但,这还不是最大的风险。在《阿格斯》写文章,莉缇树立了许多敌人,她不希望这些人利用两个女孩报复她。这一点,她对她的间谍网说明得很清楚。

  如今,很不幸的,昂士伍的受监护人已经落人敌人之手。

  “我们已经没有选择,”她对两位同伴说。“我们必须悬赏高额奖金,换取她们回来,希望贪婪能打败敌意。”

  她和棠馨很快写好传单的文字,让博迪拿去《阿格斯》的办公室。现在这时刻,今天的杂志应该已经印好了,即使尚未印好,麦安格也会停机改印传单。

  博迪走后,莉缇传话给她的私人网络,打听克蕾目前的藏身处。

  “我并不期望这些会有太大效果,”她对棠馨说。“几天前,她手下女孩的尸体才从河里捞出来,但是警方根本找不到她问话。她知道警方人手不足、资源有限,也不会认真调查一个妓女的死因,所以她只要躲过一阵子就没事了。”

  就报酬来说,鲍尔街是依靠赏金生存的,公开或私下的都有。但是王室并不鼓励以公家的基金奖赏侦破谋杀案件的人,因为杀人是坏事。碰到这种案件,私人赏金也不会发生。

  “她的巢穴一定在伦敦附近,”棠馨说。“她必须监视替她工作的女孩。”

  “问题是,伦敦偏偏是最容易藏得不见人影的地方,”莉缇说。她叫唤一位仆人去拿她的帽子和外衣。

  “你不可能是要出去吧?”棠馨大声说。“你不可能打算赤手空拳去找她们!”

  “我要去鲍尔街,”莉缇说。“找他们帮忙应该没有问题,但是我要直接去见他们的队长和队员。他们手上或许早就有线索,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她与棠馨对视。“男人看世界的方式和女人不一样,他们经常连鼻子前面的东西都没看到。”

  蓓蓓拿来女主人的外出衣物,莉缇穿好后,又对棠馨说:“克蕾正在耍阴狠的手段,否则我们不会到现在还没有收到消息。”

  “你的意思是赎金的要求?”

  莉缇点头,拿出她的怀表。“时间已经过午,而她清晨就抓到丽姿和艾美了。当她可以假装救了两个女孩,并来请领奖金,为什么要留着她们?”她把表收起来。“你还记得吗,当她一看到可能惹上麻烦,立刻假装她是要帮你。她很清楚如果她立刻把两个女孩送来,我完全不能控告她,还必须用金钱表达感谢,这是比较实际的作法。既然她没有走实际的路,我不得不怀疑某种阴谋正在进行。只要我有办法,我不会坐在这里等麻烦上门,让她占尽上风。”

  莉缇说完,保证随时会让棠馨知道她的下落,便前去鲍尔街。

  崔博迪坐在《阿格斯》杂志社内,葛小姐荣升为公爵夫人之前的位子,等待传单印好。他一边等,以便倍受良心的折磨。

  回伦敦的路上,棠馨说出她的故事。博迪并不怪她逃家。她母亲的脑筋显然有问题,而她父亲以生意为借口,几乎等于抛弃了女儿。

  同样的,也有很多人,例如麦尔斯爵爷及其夫人,也会认为昂士伍抛弃了他的受监护人。

  但是,博迪看得出,事情一扯到家人,男人常常搞不清楚。家人有时真会把人逼疯。博迪自己的姊姊,自他有记忆以来就一直在折磨他。然而,洁丝若出了什么事,他还是会很痛苦的。

  在任何的情况里,女人经常都是麻烦,但是如果你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好的方法就是不理她们、不要靠近她们,以避免不愉快。但这并不表示,这个男人就没有感情。

  也许溥先生并不知道家里的情形严重到什么地步。

  不管他以前知不知道,博迪忍不住要认为他现在应该知道了。如果,他的内心深处是疼爱女儿的,他现在一定忧虑得要死。

  毕竟,博迪连昂士伍的两个受监护人都没有见过,就已经忧虑得快要死了。还有,连丹恩都那么焦虑不安。博迪从来没有见过他像收到消息那天那样,说那么多话,还做出帮博迪收拾行李的怪事,他一向是任何小事都要仆人做的。

  博迪不愿想像溥先生现在的情况,他也许正在想像最可怕的事,例如女人正被一个坏人押着前去美国之类的。但博迪还是一直想,良心的尖叫也越来越大声。

  他应该先问棠馨,但是她手上已经有那么多间题,而且他不希望她像他这样饱受良心煎熬。然而,一个男人如果连良心都无法信任,他还要信任谁或什么?事情都有对错,此刻,良心很清楚地告诉他何对何错。

  博迪拿出一张干净的纸,打开墨水瓶,取出一枝笔。

  离开昂士伍府几个小时之后,莉缇望着脚前一个老妇人的尸体,地点在雪威区治安办公室附设的停尸间。

  专门在河上找尸体的“捞河人”昨晚发现它,而莉缇于鲍尔街警探办公室发现这事。收下尸体的治安官从《警察公报》发现,老妇的尸体与几天前在河里发现的年轻妓女有相同的记号,要求鲍尔街警探会同勘验。

  老妇人的脸也被以同样方式割花,还有喉咙几乎被割断,都是相同的证据。

  “又是克蕾的杰作,您同意吗,公爵夫人?”年轻的治安官问。

  “的确是她的手法,”莉缇说。“但这次的受害者很不一样,她的受害者通常都很年轻,她杀一个发了疯的老妇人做什么?”

  “发疯?“治安官贝尔的眼光从尸体移到莉缇身上。”你怎知道死者是疯子?“

  “从我小的时候,大家就说她是疯子,“莉缇说。”据我所知,她应该也是捞河人,不然就是她的丈夫。她经常跟不存在的人大声争吵,小孩子都相信她是跟那些被淹死的人的鬼魂在争吵。我自己听过一次,似乎为了钱吵得很凶。”

  “也许死人在责怪她淘空他们的口袋。”

  莉缇耸耸肩。“所有的捞河人都这样,这是惯例了。”

  “你居然还认得她,她在河里虽然不久,但是刀或破酒瓶已经使她面目全非。”

  “几个月前我在老鼠崖公路访问妓女的时候还看到她,”莉缇解释。“对她还活着感到很惊讶,所以特别注意的看了一下。注意到她染了红发,还编了些奇怪的辫子,还有她手腕上的胎记。我只知道她叫疯杜莉,是真名或绰号并不确定。”

  “但您还是帮了很大的忙,”贝尔说。“从疯杜莉开始调查,就比无名女尸容易多了,即使对你的任务不一定有帮助,”他说着蹲下来盖好尸体的毛毯。“这女人在克蕾看见公爵的受监护人许久之前就死了,除非您在受害人身上看出与其他人明显的差异。”他站起来,才发现自己根本是在自言自语。

  公爵夫人不见了。

  “夫人?”他匆忙离开停尸间来到庭院。天尚未黑,但是浓雾已经出现,使得附近根本看不大清楚。他听见踩在石头地上的轻微脚步声,便急忙朝那方向追去。 

  一小段时间之后,刚抵家门的昂士伍公爵正拚命要消化一个可恨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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