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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她也没志气的受过他爸爸一点点恩惠、贪他们家庭的一点温暖,但是在她心目中,她一直以为他是她的大哥哥,不该有那种不合常规的举动才是。

  尤其经过“那件事”之后,他们之间应该是不相往来,至少他该为自己亲妹妹的行为感到羞愧,而不是更加堂而皇之的入侵她的生活。他们所有的友爱回忆应该伴随著傅馨蕾——他妹妹的出嫁而化为乌有。

  惭愧到无地自容才是他该有的表现啊,更别说发生在他父亲死后的那件事。

  想到另一事,她愈加烦躁,呻吟的翻过身。

  她从小便一直活在别人的掌控中,粗暴又好赌的父亲、懦弱又自私的母亲,让她一出生便像孤儿一般,童年成了她深恶痛绝的回忆。

  后来父亲死了,母亲又跟了别的男人,她这个小拖油瓶马上成为真正的孤儿。

  在她快流离失所时,是傅衡生帮她找地方住,半资助她念书。说到这一点,可能就是他们永远切不断的纠缠;说起她欠他的烂帐,还不只这些。

  即使现在她成为童话作家,也无法报答他。因为刚开始尝试童书写作时,还是靠他公司在网路上大肆宣传,才能让她这个刚出道的作家受到瞩目。否则新秀那麽多,谁会在意一个刚从大学美术系毕业的女生?

  莫怪她的好朋友兼出版社老板娘秀玉老是嘲笑她,说这是从小欠到大的孽缘啊!

  真烦!她放弃继续在床上挣扎,被子一翻就站起来,却被墙角一双黑眼珠吓到。看来对方也是同样被吓到,紧抓著书不放。

  哪来的小孩子啊?这是夏冬第一个反应,还坐在地上翻看出版社刚送来的新书。

  “你是谁?”她口气不太好,嘿!怪了,溜进她家还自备行李。

  “我叫段幼梅,是舅舅带我来的。”

  会说话,那就好。夏冬点头,又问:“谁是你舅舅?”

  “傅衡生。”幼梅心想,她刚刚不是看到我跟舅舅吗?怎麽好像第一次见到她?

  夏冬皱眉努力的回想,刚刚傅衡生的确是说了一些要她照顾小孩子的话,难道是她?

  罢了!反正她有起床气,任何打扰她睡眠的东西都该毁灭,而且在她未真正清醒前,对谁都是模模糊糊没确切的概念。

  既然她说傅衡生是她舅舅,那便错不了。

  真讨厌,没事找个麻烦给她,不过敢把孩子交给她,表示有相当程度的认知才是。到时候别怪她给什麽坏榜样。

  她也不跟幼梅多说话,懒洋洋地起床,搔著头发走到厨房,拉开冰箱取出牛奶,灌了一口,然后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嘴中的牛奶猛然的呛住。

  “咳、咳、咳……”她激烈的对著流理台咳嗽,差点成为第一个因喝牛奶而呛死的人。边咳还边望著在厨房旁一脸担忧望著她的小脸。

  该死!她怎麽可能没注意到?她早该想起傅衡生的甥女是谁,她早该想起那张脸是多麽像“他”。

  “咳……咳……”她咳到眼睛都发红了,还死盯著幼梅不放。

  等到激咳好不容易停止,她马上冲到电话旁,迅速拨到傅衡生的公司去,接电话的是他的秘书。

  “叫那个家伙听电话。”她咬牙切齿。

  “请问哪位?”

  “说我是他的噩梦。”火冒三丈已不能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抱歉!我的老板上美国去了,短期内不会回来。”秘书是老经验的职业妇女,也晓得察言观色,自然明白这支电话的主人在老板心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给我他的电话。”她非毙了他不可!夏冬坐立难安,不小心瞥见门后怯生生看著她的小女孩,更是无法冷静下来,连忙掉头,正襟危坐。

  秘书尽责的转述傅衡生的话,“抱歉—我真的没老板电话,不如你耐心等他跟你联络。”

  可恶!连秘书都跟著一条心骗她,当然罗!他可是老板,而她谁都不是,谁理她啊!?

  该死,她气愤的挂掉电话。一抬头,又跟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对望,她心一惊的又扭头。

  不对!没道理怕一个小孩子啊!算清楚,她反而应该对我感到羞愧才是。夏冬僵硬的面对幼梅,脸部绷得死紧。

  她清清喉咙,尽量别让喜怒霸占她的表情,“你舅舅呢?”

  幼梅摇摇头。

  摇头表示什麽意思啊?她再问:“你妈妈呢?”

  幼梅又摇头,小脸布满悲伤。

  不是在美国生活美满吗?搞什麽?把孩子丢在她这里,不怕她下毒手吗?

  她挪了挪唇,不情愿的掀动唇瓣,“那你爸爸呢?”

  提到爸爸,幼梅的脸皱得更苦,眼眶里泪珠翻滚。

  唉!她不耐的叹了一口气。怎麽她尽量想忘却前尘往事,前尘往事尽来纠缠她呢?

  纵使心中有气,她又能怎麽样?总归一句话!是她上辈子欠傅衡生的!

  而且事实证明他是别有居心,他早把幼梅的学籍迁到她这区来,摆明是要长久寄居,吃她、住她。

  这倒是一个极大的疑问。她父母亲呢?那对背叛她的男女呢?她真想问清楚。

  偏偏幼梅嘴巴跟个蚌壳似的,死也不说,这点倒是跟她妈妈挺像。闷声不响,男人看来是文静内敛,女人看起来是柔顺乖巧。她真是没得拚!

  夏冬把她安置在隔壁房间中,一张小床、一张书桌,不够再去买了,昨天那小丫头就是在那里睡。

  而且她准备什麽就吃什麽,也不多话,感觉挺好养,就是那张白嫩的瓜子脸太漂亮,还有那双会笑的眼睛像极她爸爸,令她感到刺眼。

  她吃饱喝足,端起咖啡到客厅浏览一下,整理得还真是有条不紊、耳目一新,比傅衡生家的钟点女佣还尽责。想不到这丫头还挺有理家的天分,吃饱晚餐后,她马上主动把碗盘匙筷端到厨房洗。

  夏冬像个大老爷似的窝进沙发,脚抬得高高,手指顺便往桌缝擦拭。

  嗯!光洁无比。

  硬著头皮相处一、两天后,首次觉得幼梅有用处。不过她还是没有改变初衷,就是把她撵出自己的地盘。

  她再次开口,“你妈妈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这里?难道丢著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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