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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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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卷上那一小滴的墨汁,像个小小的伤疤一样,烧得他生疼。 在贡院闷了三天,从那一间小号舍里出来,学子们颇有点重见天日的感觉。 终于考完了!谢木宛伸伸懒腰,一脸轻松地走出考场,向自己住的君再来客栈走去。 应该考得还不错吧!她得意的一笑,盈盈大眼闪烁着夺人的神采。 “金陵特产,盐味板鸭,今日特价喽!”大街上正有人在大声叫卖着。 考完了值得庆祝庆祝!她眼波儿一转就朝那摊子走去。 小禄等着,我带好吃的回来喽。 过了半晌,谢木宛提着犒赏自己及小绿的美食,回到了君再来客栈。 “我回来了,小禄,而且我还带了金陵板鸭回来哟。”她兴高采烈地推开客房的木门,却没听到回应。“小禄,你怎么啦?都不说话。” 一室昏暗,只有隐约的阳光透过窗格上的碧纱,浅浅地照了进来。 木门在她身后无声无息地阖了起来,一阵清浅却又熟悉的呼吸声来到了她的耳边。 “谁在那里?”她一个转身,就撞到了堵结实的胸膛。 “谢木宛,不,此刻我应该叫你谢清华是吧?清华贤弟,一别三月,你过得可好?”一个冷冽无比却又熟悉万分的声音,直直地撞进她的耳膜。 “啊,怎么是你?!小禄呢?”心中一阵狂跳,她在震惊之余不禁叫道。 她迅速地站到离他三步远的地方,抬眼看着他。 陈子湛!他怎么找到她的?! “姑爷来了,做丫鬟的不该去泡杯茶吗?”他冷冷地回问,连原本那经年不坠的温雅笑容也消失不见。 “陈子湛,我知道我对不起你。”被他那凌厉的目光一扫,谢木宛不由得心慌起来,“不过这也不能全怪我啊,是你不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的。我们说好的嘛,婚事取消,但是正红色釉彩瓷器的海外买卖,还是会交给你们家的琉璃坊。” “我没答应。”他面无表情地说。 “你明明那天就答应了。”她反驳地叫道。 “我答应的是琉璃坊代理谢家的红色瓷器,但是没答应要取消婚事。”陈子湛一副本来就如此的样子。 “你——”她一气之下,牙齿差点咬到舌头,“你好过分!” “我过分?”陈子湛浑身上下溢满森冷的气息。“我有你过分吗?你让我成了泉州城里的笑柄,成了被人同情的对象。” “怎么可能?大家一定都在为你没有落在我这个野蛮女手中而拍手称快呢,说不定,上门给你提亲以待安慰你这颗受伤心灵的人家,早就把你们家的门槛给踩破了。”哼,她谢木宛可不是被吓大的。 “那又怎么样!我毕竟被你给逃婚了。”陈子湛陈述这个令人切齿的事实。 “这样不更好,反正琉璃坊已经拿到想要的了。你不就是为了正红色釉彩瓷器才要娶我的吗?” “如果我说不是呢?”他答道,声音却变得低哑了。 “你说什么?”谢木宛不解的问。她是真的搞不懂他! “我不是为了那个理由才想要娶你的。”陈子湛一字一字,清晰无比地说。 那是为了什么?谢木宛傻傻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认识他十几年了,却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他如此陌生,他那如黑玉一般的眸子里燃烧着她看不透的光芒,那样的炙热,让四周的空气都跟着浮动起来。 陈子湛缓缓地走上前,将发呆中的她轻轻地揽在怀里。 他低下头来轻声说道:“我想娶你,是因为我喜欢你。” 一时间,浮动不已的空气因为这句话沸腾起来。 谢木宛被他圈在怀里,脑袋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搅成了一团浆糊。他喜欢她,他居然说他喜欢她!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为什么一点也不知道?! “为什么不说话?”陈子湛依旧紧紧地圈着她。她虽然和他一样从小习武,可是那纤长的身体依然柔软,就这样抱着她的感觉,真好。 “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谢木宛只觉得自己快要陷到他的怀抱中去了,满眼里晃来晃去的都是他那张脸,他又长又浓的眉毛飞扬着,长而浓密的睫毛下,一双闪着光芒的双眼,薄而性感的唇微微翘起,似笑非笑。他真的很好看,于是乎,她更加不想看他,怕自己陷在他那如夜色般幽远的黑瞳眸里,永远沉溺,永远无法自拔。 “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想知道?”陈子湛沉沉地说,心头里慢慢地漫出一丝苦涩。他好像忘了一件事,她说过的,她不喜欢他。 这样苦苦地找寻,到头来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吗?不,他会让她喜欢上他,不管用什么方法。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谢木宛强压着如擂鼓的心跳,猛然推开了他的怀抱。 “我和你一样都是本届的举人,我在考场见到你。”陈子湛本来揽着她的手,也轻轻地放下,“试题你答得可好?” 谢木宛一听他说到这个,劲头就来了,“那区区八股文怎么能难到我,判五道我也擅长,只是今天的经史和时务策我有点没把握。” “然后呢?” “哪里还有什么然后啊!” “就是你考上了呢?” “那就走马上任啊,想我谢木宛也能算是当朝孟丽君咧。” “你好像很开心。” “当然啦,我长这么大,从没像这一次这么开心,我做我想做的事、去我想去的地方,我要证明给天下人看,谁说女子不如男人!” 那些什么《女诫》、《女儿经》,通通都到一边凉快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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