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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我是大夫,觉得你眼神迷惑,所以我是用猜的。”云深深微笑着搪塞了个理由。

  他的笑容真是美丽,哪怕脸还残留着别人的血迹,却依然像白梅染上了红晕一样夺目。

  真希望可以永远看到这样的笑容。

  突地,洛清华的心抽痛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里面要涌出来,却被什么给阻挡住了,只能产生那种噬心的疼痛。

  他咬着牙,头像是要裂开般痛苦难当。

  “你……你怎么啦?!别吓我,你怎么啦?!”

  洛清华耳边一直回响着这句话,失去焦距的眼睛里只有这张焦虑得近乎绝望的面容。

  好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梦里吗?还是在过去?似曾相识,却无法想起,遥远得让人以为是在前世看过,今生早已变成了模糊的一片……

  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看上去十分健康的他,又像三年前那样突然就昏倒了呢?

  云深深将他抱到自己的床榻上。这个人,怎么习了武之后还是这么的瘦啊?目光从他那苍白滴着冷汗的脸上一直落到他手腕上。

  拉过他的右手,她开始切脉。

  云深深的三根手指一搭上他的脉搏,就被那混乱至极的脉象给惊呆了。

  他的体内像有两股气在互相争斗着,而且越演越烈。

  她该怎么办?她不知道要怎样处理这种情况。正当她焦急如焚的时候,他的脉象又渐渐地奇迹般的平息了。

  又回复了那种平稳大气的脉搏。

  他适才昏倒时痛苦到扭曲的表情消失了,变回了那种像瓷器一样白皙中微透淡青的平静颜色,整个人躺在她的床上,漂亮得不像个真人,倒像个陶制的人偶,五官都不动了,脸上只是一片全然的静与冷。

  她抓过他的手,趁着他还在昏睡之中,偷偷地、仔仔细细地观察着他。三年的时光仿佛从未在他的身上流淌过,他还是那样清俊、那样秀宁、那样好看,甚至可以说是更加好看了,健康的他浑身洋溢着一股夺人的光芒,也许这光芒是冰冷的、难以亲近、过于刺眼的,却无法否认他的夺目与灿烂。

  他的唇色还是那么淡,有着温柔的色彩与倔强的棱角,好像在无声地诱惑她。她喘着粗气,低下头,飞快地在他的唇上印下一个吻。

  他的嘴唇还是和三年前一样,软软的,带着清新的气息,像丝绸一样的触感,美妙到无法言语的地步。

  然而,她只是轻轻地从他唇上掠过,就觉得自己已经快被这种令人窒息的羞愧感觉给淹没了。

  天哪!自己一遇到他,就什么理智矜持全无,居然连这种大胆的举动都做出来了。

  真是丢脸死了。云深深捂住自己的唇跳开他的身边,可是自己的视线却老是不自觉落到他那沉睡的脸上。

  既然能够重逢,那也一定能够再一次爱上……

  倏地,窗外传来重物落在尘土里的声音。

  云深深连忙跑出去一看,只见一个小小的人影落在屋檐下的阴影里,仓皇地正准备逃跑。

  她眼明手快地伸手抓过去,抓了个正着,这个正在她手中扭动挣扎的小人儿不是别人,正是久儿。

  久儿落在她的手里,耍赖的叫道:“我只是来看看坏人到哪里去了,我什么都没看到。”

  死小孩,他一定是什么都看到了。

  “说!你看到什么啦?”她双手扠腰,凶巴巴地问道。

  “我就看到哥哥亲了那个好漂亮的人哟!娘说亲嘴就会生小孩,可是那个好漂亮的人是哥哥,云哥哥也是哥哥,你们将来由谁来生小孩啊?”小孩子果然是最天真的,总会用最无邪的话语说出最令人脸红心跳的事实。

  “告诉你一个秘密哟,”云深深蹲下来,摸着久儿那圆圆的小脑袋说;“下次看到云哥哥要叫云姊姊哟。”

  云姊姊?这个每天嘻嘻哈哈,一餐抵得了别人三餐,看病就像吃白菜一样容易,他心目中此生最敬佩的人,是个姊姊?!

  久儿那幼小的心灵,实在是受了太大的惊吓。

  早知道云哥哥是云姊姊,他应该要先亲到再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云姊姊去亲了别人。

  他不要啦!

  “哇——”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初恋,让久儿不禁悲从中来,大声痛哭。

  自己说错了什么吗?云深深抓着脑袋,开始认命地哄起小朋友来。

  这是梦吗?

  唇上微微一痒,就像有朵曼陀啰花飘过他的唇。空气里有着一种淡淡的香气,不是花的清香,而是细沉的草药味道。

  那是一股独特的味道,是被时光沉淀过后的味道,老旧却又沉静的味道。他喜欢这种味道。

  一种让人心安的味道。

  又要阖上的眼睛猛然睁开,洛清华简直是从床上一跃而起。他这是怎么了?居然会在一个陌生人的床上安心地睡着?不,他昏倒了。但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昏倒?

  外面隐约有笑语传来,是那个大夫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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