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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这位兄台一番妙论,真是让本座大开眼界啊!”一只犹如白玉雕成的手从彩车中掀起紫纱的一角,好像有一种刀一样锐利的目光从帘中射出,然后紫纱帘又放下了,“这一次的招亲会有兄台这样有趣直率的人物参加,让本座不禁期待万分。”

  “过奖。”谢清华玩笑的打了个揖,对于一旁秋老爷子那不屑的目光决定视而不见,反正等会就有好戏可看了。

  为了这次招亲,秋家庄席开几十桌。

  谢清华与云深深两人找了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坐下,目光皆落在大院正中那座披红挂绿的大台上。

  只见那秋长峰气宇轩昂地坐在台下的正中央,而有一个白衣人就坐在他身边,从他那奇怪的衣着到头上紫纱帽,表明他就是那个彩车中的神秘人。

  大夥似乎都很好奇这个白衣人是谁一样?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比落在秋老爷子身上还频繁。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谢清华总觉得这个神秘人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向他们。

  “秋少爷与秋小姐来了!”邻座有人兴奋地低喊,遂见从侧厅走出来两个纤长的人影。

  秋家双璧果然不负众望,秋霜冷清丽可人,那一抹清冷的气质更让她显得不惹凡尘,正因为她那种高不可攀的气质才使得这么多人为她疯迷吧!而秋大公子秋寒冰虽然面无表情,但英俊无比的面孔也让人惊叹不已。

  “美人。”谢清华情不自禁地赞叹。“你说呢?”

  他转过头看向云深深。

  只见她根本没有抬头,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到桌上的点心,并正以一种风卷残云的姿态扫荡桌上的一切。

  “你才吃过早点。”他在桌子下轻轻地踢了她一脚。

  接着他就被她狠狠地回踢了一下,“这是免费的,不吃白不吃。”

  猪精转世。谢清华在心底小声地嘀咕道。

  招亲赛分为文试与武试两场。

  由于来人众多,秋长峰于是决定先从文试开始。

  “风雅之事,莫不过琴棋书画,琴这一试,就由小女子亲自献丑了。”秋霜冷自座位上站起,朝着下面众人微微一福。

  端坐台中央,她那一双手衬着一把幽黯古琴,只见她五指微屈,整个人洋溢着一片冰寒之气。

  其声未出,便已气势夺人。

  “铮”一股说不出冷清的琴声从她手下倾泄而出,听者无不有种错觉,好像整个人掉进了深冷的幽潭,不能自拔。

  这曲子是再通俗不过的古曲《出水莲》,可是为什么听了之后,竟令人摇摇欲坠,几欲作呕?谢清华直觉得自己的胃都在翻江倒海了。

  突然,有一双手紧紧地抓住了他,一股热气从他手心钻入,立刻就把那一股子烦躁之意驱得乾乾净净。

  “秋霜冷的白莲抚花手天下闻名,没想到她的琴艺结合内力,居然达到乱人心智的地步。药罐子,你好点了没?”云深深关切地问道。

  “我是不是挺没用的?”谢清华低声问她。

  “你又没习过武,那些人才没有用呢!”她朝他宽慰地一笑,眼睛看向席间。

  只见曲子未完,已有一小半的人吐了起来,不消说,那些人立刻被“请”下去好好歇息,想必再也没有出场的机会。

  终于一曲终了,席间的位子已经空了一些出来了。

  见此情况,云深深的眸子越发闪亮了,“真好玩,没想到秋家庄的手段竟如此高明,希望接下来的游戏越来越精彩。”

  琴试一过之后,便是比棋。

  秋家的下人抬出来是一盘围棋的残局,只见白龙与黑龙正死死地绞杀在中盘,看不出什么局势,云深深吐吐舌头,“呀,这个我可不懂了。”

  “所以我也来了啊。”谢清华笑道。

  仔细看过之后,他取过来纸笔,毫无犹豫写下——

  白龙虽强,已无祥气,黑龙有眼,此局必嬴。

  大夥纷纷将答案交上去,此局一过,又有一些人消失了。

  “第三局,是琴棋书画中的书,各位看到眼前的纸了,限时三炷香,以风为诗,但不能出现风字。”

  此话一毕,早有人铺好宣纸在各人面前。

  “既考书,又考诗,真是一举两得。怎么样?难不倒你吧?”云深深问道。

  开玩笑,想他谢清华也是堂堂举人出身,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输了呢?

  “放心吧。”他取过纸,提起笔沾好墨汁,沉腕提气,一气呵成地落笔写下。

  雨打绿点零落去,狂吹金荷尽折腰。人生不知几秋凉,却将清愁寄飘萍。

  好一副清池风雨,却不见一个风字。

  云深深虽对这文绉绉的诗词不专精,却依然很是喜欢他的这一笔字,狂放潇洒、不拘一格、力透纸背,又透着一丝对人生的通达与透彻。

  三炷香的时间已过,少不了又有一些人抓耳挠腮,片字未写,这些人自然又被淘汰了。

  最后一项是画,题目倒是很简单——万绿丛中一点红。

  可正所谓越简单越复杂,越单纯的东西往往越难表现。

  “他们已经开始了耶!哎,又是画上一堆草,再添上一朵花,万绿丛中一点红,人人都画同一家。”云深深扇子拍得啪啪作响,全然不管四周射来的刀剑眼光。

  谢清华微微一笑,他想起小时候在海边观日出的情景,万顷碧波之上,一轮红日冉冉升起。他略一思索,就开始动起笔来。

  三炷香的工夫是弹指即过。

  交上去的作品之中,以花草为最多,绿油油的画面里涂着一株红艳艳的花儿。仕女画为次,一绿衣裙美女,只剩一红唇红得夸耀,更有好事者将那女子的面目画得与秋霜冷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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