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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天冷,两主仆就睡到一块取暖。

  篆香翻来覆去睡不着,侧着看自家姑娘用纱巾遮着脸,姑娘自出了三姑娘房门就没说过一句话呢。

  “四姑娘,不知为什么总感觉怪怪的,老爷怎么这么看中李公子呀?我就不觉得他哪里好,还说不让姑娘与韩公子来往,怎么了?我觉得韩公子人好。今天明明是李庶几闹事,倒怪起韩公子来了,真是没理由。姑娘你说是不?”篆香动手扯过风轻脸上的薄纱,姑娘怎么一直都没回个话呀?

  风轻忙拦住篆香的手,只把面上的薄纱扯下露出眼睛,却不答篆香的话,只瞪着帐顶。

  “哎呀,”篆香一下跳起来,震得床铺都差点晃了起来,“姑娘,你说老爷的意思是不是想将你许给那个李庶几?”

  猛地一吸气,风轻撇过脸,纱巾就顺着滑落在枕上,“别胡说。”被下的手慢慢地拢紧,指甲一点点地刺进掌心里,不、不会是这样的!风轻不相信,她不相信会是这样的!

  “姑娘,我哪里胡说了?”篆香浑然不觉风轻的异常,“老爷一向就比较偏疼四姑娘,能不让四姑娘常和韩公子出去?瞧瞧三姑娘就不行。现在又当着姑娘的面称赞李庶几,定是老爷想改了主意把姑娘许给李庶几了。嗨,我都不明白那个李庶几有什么好的。老爷干吗一直……”

  “别说了。”

  “还对他另眼相待,真的是!”

  “篆香……”

  “姑娘,你怎么了?”篆香翻个身子支着手撑着脸看着旁边的风轻。

  “没什么。”风轻淡淡地说。

  篆香看着风轻侧着的肩轻轻战栗着,姑娘她……扯过被子把风轻捂得严实些才小心翼翼地问:“姑娘,你,伤心了?”

  “没有,别瞎猜。”风轻还是很淡很淡的声音,比先前说的小声了,闷闷地从被里传出来。

  篆香心一惊,侧着身子躺下来,揽着风轻的肩头,“姑娘,你别难过了,没准只是老爷说说罢了。”

  “没事,我说了没事。”话还没说完声音就哽咽了,她轻轻地吸气,再吸气,手从棉被里探出来。

  篆香一下就握住她的手,“姑娘……”说着连她自己也难过起来,鼻头跟着酸楚起来。

  “没事,突地就难过起来,我没事的。”风轻缓缓吐着气,嗓子里、心里都慢慢堵了起来,闷闷的情绪在心里很快发酵起来,变成酸酸涩涩的感觉涌了上来。

  “姑娘,你别难过,这、这都怪篆香不好,惹姑娘伤心了。”篆香急了,轻轻摇着风轻。

  “不关你事,我也不懂怎么就难过起来,别说了,睡吧。”风轻反过来安慰篆香,轻轻拍着她的手背。

  篆香看着一直侧着身子的风轻,不知说些什么,翻了身子平躺,眼睁睁地看着,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风轻缓缓地吸气、吐气,却仍是奈何不过酸楚的速度,一行清泪顺着眼角落入枕里,渐渐地湿晕开了。

  事情并不若风轻所愿般停下来,反而以其燎原之势在整个书院漫延开来,一时间沸沸扬扬闹得尽人皆知。苏老爷子绿了脸,对着这个一向疼爱有加的女儿大声呵斥,从此不得踏出家门半步。

  不得踏出房门半步呵,风轻幽幽叹息,听闻下人说孙何有来拜访爹爹,结结巴巴地解释一通后说是愿意娶三姑娘,而爹爹大怒呵斥没有这样的门生,孙何几乎是被家丁架着出来的,无奈之下搬入鲤跃居里。

  风轻时不时地去看月白,月白就只一个劲地哭,她也只是茫然无措的,帮不上忙。

  韩侦来了两次苏府,说是来探望四姑娘,小厮则说四姑娘身子微恙不能见客;说是来探望老爷,就说老爷忙于书院学子考试之事无法与之见面。总而言之就是韩侦吃了闭门羹。这些都是从下人门嘴里听来的,每每听到这些,月白总是用凄楚的目光哀怨地看着风轻,让风轻也隐隐跟着难过,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其实在“惠饼楼”里闹的事并没有传得太厉害,因为大多被淘汰的学子都已回乡的缘故,当然也因为孙何已是名副其实的省元,怎么说都是朝廷选拔出的人才,即便要说些流言,也会说得稍显隐晦些。所以这事也唯有在“誉海书院”闹得厉害些,传得最为厉害的是孙何与月白的“私情”之事。孙何一听到流言露出个边角就迫不及待地要去跟苏院士说要娶月白姑娘。韩侦几乎能想象孙何当时的笨拙模样,一想到这个自己就头疼。都说好了待到考取功名再去提亲的把握大些,可这小子……唉,这小子读书是一流,可一说到人情世故……这可真是让人头疼的家伙啊!

  风轻也不知道怎样了,不过,她是那么灵慧的一个人,想来是可以应付得了的吧。不由想着她在他面前那么明显地阻止篆香丫头的话,说只是与李庶几碰巧遇上……呵呵,明眼人都看出她说了假话,可是她仍是显得一派无意,一派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的娴静模样。呵,连他都看出那个什么李庶几对她的心思呢,那样的眼神……那样看着她的眼神……真不是滋味呢——韩侦别扭地承认这点,酸酸的闷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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