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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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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不该……该不该纵容自己贪恋她的香? 蓦然,一屡似有若无的琴声飘掠入耳,惊扰了他一怀乱思,仇烈霄皱眉凝神,借内力之助听清门外传来的是七弦古筝所跳跃的乐曲。 门一推开,飞扬的琴音筝淙响然,迫不及待地拥抱他,缠绕在他耳际,那时轻时沉的琴韵声声清晰有力,快处如晴空闪电,炫时若虚穷流行,慢则浮蕴着空谷幽香,低地诉慕,细愁微忧,令人顿时忘却身外所有。 在这瞬时,他以不记得之前的烦忧,脑中、心底只流淌着这曲琴韵,漫天掩盖阔宇的风沙,高热下的海市蜃楼,传说中的诅咒伴着莫名的苍茫,迥旋天际,交织着生命的悲喜,他的感叹应和着琴声中的忧戚,短暂的相逢,刹那的会心痴痴绊缠着彼此的灵魂…… 忘了,全都忘了,什么诅咒、身份、困缚,全不存在,直到琴止音息,他才有如从天堂坠下,满身不真实的虚浮感,几乎无法分辨方才的琴音相和是他的幻想或是仙人一时兴起,将他的心绪化为琴声转述而出。 依着着那份牵引,他来到内院,是缘亭孤傲地伫立在那头,轻逸风姿不改,却令他止了脚步。为只为他真的见到那位抚琴弄音的仙人……不!是仙女! 投眼睇去,伊人一袭粉白丝飘飘欲飞,低垂的螓首只挽了个随意的发髻由一枝木簪缀着,黑缎的青丝柔顺地贴在她细若凝脂的颈上,那强烈的黑白中含藏莫名摄人的激素,令男人见了不由得心弛神荡。 他愣住了。因为她的抬望。 柳眉下的那两扇窗,轻缓掀开眼帘。露出多情而羞怯的剪水秋瞳,水凝似的眸光,恁般娇弱楚楚地朝他送来,是女儿家的矜持,更是若有所盼的不安。 他还是杵着,刀削般的棱线看上去冷淡疏离,宛若一尊武神之雕,粗犷却别具英伟傲岸之气。 寒织雪紧张得瞧着他,一颗芳心几乎要蹦出了心坎,猜不出他心之所思,更窥不出他一丝讯息,剧烈的情绪冲击令她几将窒息——他究竟会有何反映? 仇烈霄棕灰色的眸忽地变成墨黑,仿似雾滴直欲将她的灵魂吞噬,那瞳中的流彩不断地在她眼前扩大、旋转,搅荡…… “大……公子可是仇壮士?”她及时改了称呼,惊出了一身冷汗,可别交情还没攀上就穿梆了! 仇烈霄猛地一个皱眉,转身。 “唉!仇公子请留步!”寒织雪吓得脱口喊住他。 “有事吗?”他没有回顾,神态冷峻。 “公子可是看奴家不入眼?” “姑娘国色天香,岂有此说?” “那为何见奴家一眼便甩袖欲去?是奴家抚筝扰了公子吗?”织雪浑然不知自己已经站了起来,满心惶然,“奴家进体初来投亲,听表哥说仇公子待人甚好,想代表哥向你致谢,绝无冒犯之意……” “姑娘多虑了!”他毅然,“仇某人只是草莽武夫,不懂礼数,不敢多留,拍辱了姑娘清誉,请恕仇某失礼!” “仇公子!仇公子!”织雪留不住仇烈霄的背影,呜咽一声泪珠儿便滚了下来,“娘!” 躲在暗处的寒氏夫妇大步跨出,寒夫人马上拥女儿入怀。 “娘!他不喜欢我,大个儿他讨厌我了!是不是我太丑,吓得他掉头就走?” “胡说,娘不是向你保证过你的女儿装束足以虏获天下男人吗?” “可是大个儿他不喜欢,他不喜欢寒织雪,织雪惹他生气了!爹!娘!是不是女儿哪做错了?还是筝弹得不好让他恼怒?” “织雪!”寒夫人捉住手足无措的女儿,“冷静点,你的理智哪去了?静下来仔细想想哪出了差错,问题不在你身上,除非他不是男人,不然不可能不被你的琴艺身姿所摄!” “这个仇烈霄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将女儿打扮得端庄贤淑送到他面前,他却理都不理,岂有此理!”寒士里心疼女儿,女儿养这么大,什么困厄折磨都没教她掉泪,今儿个却为他泪流满面,教他这个父亲情何以堪?“我早就说过他身赋流浪之风,不好束缚,更别提成家,你偏不听,硬是要以女儿身份亲近他,唉,雪儿,你又何必铁了心要向着他呢?” 织雪哽咽,净是摇头,母亲说的对,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她记得适才他乍见她时惊艳的神采,她不可能看错,他对“寒织雪”不可能没有一丁点感觉,不然她不用急急回避,她明白他,区区礼数根本不在他坦荡的眼下,避嫌必是他的借口,他的不悦离去的原因应是他的心结矛盾。他会想到什么使他不得不匆匆而走?只剩三年的生命?赤煞与银虹之秘?誓言不为银虹之女而来之承诺? 我为名为利为剑为势,就是不为银虹之女! 不为银虹之女! “啊!”织雪失声讶喊,原来他早就看出她是女儿身,爹先前就有言银虹一族只剩下寒家三口,而她却骗他,难怪他会生气,哎呀!为什么她偏偏是银虹之女呢?这下可麻烦了,这误会要怎么澄清? “雪儿,仇烈霄不是平凡人,他有他的际遇,跟在他身边只怕会吃苦,听爹的劝……” “爹!”织雪淡淡而谈,“女儿并非奢求什么,更不敢想什么成家,女儿只是希望替他分担些心事,仅此而已!” 这还叫而已?整颗心都在他身上了还说没什么?寒士里真不知该笑还是哭,她这话摆明了非他不嫁嘛!真搞不懂他是得了什么失心疯,居然没头没脑地跟着妻子吧女儿送到他眼前让他嫌弃,这世上还有天理吗?他女儿可是才貌双全,家世清白,打着灯笼也没得找的,那仇烈霄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真的,不想不气,越想越怄,这面子不讨回来怎成? 唉,反正女儿打定主意“就是他”了,他还能说什么? “我就不信,凭我寒士里的女儿打动不了一个塞外来的臭小子,雪儿你可得给咱们寒家争气,把他的魂给勾回来,爹豁出去了,就算玩阴的我也要他当我的女婿!” “爹!你说到哪去了啦!”织雪二话不说便红了双颊,心里也是纳闷为何正气严肃的爹一有什么特别的事,说起话就疯疯癫癫的。 “你爹他是想通了。”寒夫人笑着拭去女儿残留的泪痕,“仇烈霄非池中之物,有这么杰出的女婿他当然乐意啊!” “娘,怎么您也……”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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