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李馨 > 狂焰恋佳人 >  上一页    下一页


  打第一眼,他就由她水灵的眸光中看出她是女儿身,他不了解,明明是女人,为什么偏要打扮成书生样,原以为那只是骄纵千金捣蛋作怪的行为,但连她家老仆都喊她少爷,莫非其中有隐情?还是这些人全是睁眼瞎子?

  还有,她太美了。细长的柳眉,小巧的鼻,丰润的唇,浑圆的下颚,柔媚清秀得艳质的轮廓配上她那双诉尽千情万意的盈盈秋水,翦翦扇着来两排卷翘的睫毛不住开合,散放引人痴迷的眼波,衬以秋蕙批霜的神韵——总归成一个结论:她就是危险的拜把。

  幸好她着男装,不然准会是争夺风波的开端。心口浮起了熟悉厌恶,他憎恨争夺,不论人们争夺的是什么东西,他都不想沾上边,所以,他的答案只有“不”。

  “壮士,我们真的需要你的援助,只要跟在我家少爷身旁,在他出门时保护他就可以了。我家少爷很少出门的,而且碧落镇背景单纯,不会有多少危险的。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还可以拥有自由来去的抉择,要是哪天你想离开,我们决不会为难或强留你的。”老人希冀地盯着他,哀求的意味一览无遗。“况且你也不苦于无处可居吗?你可以暂时任职,等到我们找到代职的人之后你就可以走了,届时不但熟悉了碧落镇的环境,更有一笔银两供你成家立业,只好不坏,考虑考虑如何?”

  若要独立筑栋小屋他不是没这份能力,而是考虑到其他必须的开支和藏身匿踪的问题。他可不能走漏居住在此的消息,不然追来的可就不止辛寇和那批想剑成狂的人。

  下意识地摸摸背后细长得不似一般行囊的布裹,他望向幽蓝无云的天际,苍茫的眼神是忧戚,也是感叹。

  陆伯没有再开口游说,也不知为什么,只是觉得他此时应该沉默,因为这为生具未知力量的男人在沉思时,他感到一股庞大的压力,令他开不了口。就好象皇帝在不说话时没人敢多嘴一样。

  他留在深靛蓝天的眼神远得跟不上,而他似乎无意再留恋人间,只是一迳遥凝那端,没有是非对错、喧扰尘嚣的那端。

  “好。”终于,他说,“我做。”

  陆伯大喜过望,嘴咧得老高,“真的?太好了!我们马上回去,老爷、夫人待人不薄,你放心。”

  他压根儿没担心过,他只是图个栖身之所,求三餐温饱,平静无争地过完他仅剩的生命,如此而已,如此而已!

  也许,他家小姐不会带给他太多困扰麻烦;也许,他该感激她赐他安居的机会;也许,一切的一切是他多虑了。

  “往后还请多照顾指教。”

  “哪里哪里!”陆伯最欣赏彬彬有礼的人,他虽然外表粗劣,但言谈举止间却不俗,“我姓陆,干脆你跟着少爷喊我陆伯好了。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咧!你叫什么名字?”

  “仇!”他吐出许久未用的名,“仇烈霄。”

  寒府坐落在碧落镇内侧,位于三山交汇处,三座山俨然似三位忠心耿耿的巨人,守护着他们唯一的孩子——碧落镇。也因此,一路行来,不愁闻不到花香,听不见鸟唱,凄幽溪响自莫名处跃入耳际朦胧不真切中别有一番韵味,恍如来自天上奏鸣,不期然坠入了人间,让人听见了仙乐飘飘。

  仇烈宵松懈了四肢百骸间的戒备,更扫去了流浪的旁观漠然,敞开了心间那扇窗,仔细地看、听,感觉着这块土地传达的消息。

  “到了,这就是了。”老人骄傲又欣慰地伸手指去,一栋深宅大院矗立在面前。院门槛上嵌着两阶石梯,横梁上没有大富人家惯挂的匾额,只有一副半淡了鲜红的门联迎送着春来秋往。

  他有些诧异,为此宅的简朴与实在。原以为寒家与一般富户相同,喜欢用富丽堂皇的奢华来表示他们的阔绰,没想到他们连镇宅石狮也未置,反让绿藤牵牛爬满了墙篱。排列有致的屋瓦起伏在梁柱上,自敞尽的木门中望去,真有如裱在木框中的画,一幅名为“家”的画。

  这刻,他对寒家的好感又多了几分,懂得隐晦韬光的人不多,尤其坐拥万贯家财之人更是难得,古屋沐浴在阳光的挥洒下,更添抹碧丽辉煌。能有福窝在此过风避雨的人必内蕴善才,自才节骨。

  跟随着陆伯深入大宅内院,一步一履他皆怀着感念与敬祈,半生漂泊,到头来竟还能觅到个真正落脚生根的处所,一个能容他、养他、隔绝争夺纠杂的家。

  轻缓一叹,他知道他已对寒宅产生了依眷,这份聘邀无论如何他是不会大意放过了。

  倏然,他停下脚步,脸色冷凝下来。

  “怎么了?”陆伯发现他没跟上来,回头问,“有什么……”

  仇烈霄的双耳抖了抖,听见快若闪电的破空之声,一句沉喝,他将陆伯推进厅内,“快躲起来!”

  陆伯还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人就已经伏在厅堂的地上,待他抬头看视,仇烈霄以流畅的动作翻出原地,人似鬼魅般忽的消匿在他跟前,惊魂未定的他瞥及地上与梁面端正嵌入的锥羽箭,所有惊恐化为无奈的叹息,“唉!老爷啊!”

  仇烈霄感到愤怒,虽然他的本能告诉他对方并没有杀气,但那瞬间的敌意与飞箭无异是打碎了他安定落脚的理想。思及此,他的眼神更见冷峻,脚程更快,紧追在那到人影后。

  人影猛地一掠而空,扭身回射了一箭,羽箭夹带雷霆之力疾锐奔至,仇烈霄不躲不闪眼冒精光,张臂一划,五指虚张,羽箭独似回巢般稳稳落入他掌中。

  一声龙吟似的长啸犹如狂涛自四面八方朝蒙面人罩来,刚感到凛冽庞大的压力,他的人就已伫立在他面前等他自投罗网。

  一切仿佛在这年轻人的计划中,他停不下身形,被疾奔之势推向他,而他只是冷冷一笑,慢条斯理地直臂——

  他会杀了他!

  恐骇霎时紧绞住他,冷汗冒了出来。错了!他不该动了试验他能力的念头,他不是一个可以惹的人。在猛醒悟的电光火石间,他的掌已掳住他的脖子,无情地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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