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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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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要成亲了。 泪珠不知不觉地从白璧无瑕的脸上滑落,坠进长长的回忆,漾起层层的心波。十五年来,身处在这深宫之中,早已失却了他的消息,自己便一直这样以为着:他已经立后纳妃,早已将她忘记。可为何直至今日才有他的婚讯?难道,他竟十五年未娶?过去的十五年,他究竟在想些什么?难道,他竟一直爱着自己? 不会的。 十五年前他亲口承认:他只爱江山、不爱自己,他接近自己只是为了南晋的宝藏。这十五年来,自己又何尝不是用这句话来强迫自己将他忘记? 泪水一次又一次地溢出眼眶,就像十五年来苦苦压抑的回忆。 云若啊云若,你应该恨他啊!可你为什么哭呢?难道用泪水遮住了视线,你便又能无视这一切,又能将记忆和感情尘封在心底? 心好痛!为何如此之痛?难道,自己也仍爱着他? 想到这里,云若站起身来,从首饰盒中取出一把钥匙,又从一个柜子中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迟疑了很久,颤抖的手指才将钥匙对人了锁孔,轻拧一下,只听“咯”的一声,盒盖轻启,如同打开了禁闭已久的心门。 盒中盛放的正是十五年前箫瑾递与她的那块手帕。打从与拓跋朔成婚,这块手帕便被封锁在这里,十五年来从未动过。因为时间已久,上好的丝绢也有些泛黄。 云若轻轻地将它取出,手指轻缓得像是怕惊醒一个沉睡了许多年的旧梦。她将手帕紧贴在脸上,仿佛还能感觉到岁月流光中残余的一点温存。 “鲛绡尺幅劳解赠,教人如何不伤悲。”门外有个冷冷的声音响起。 “未央?”云若抬起头,只见儿子拓跋未央走进殿来。 “母后。”拓跋未央恭敬地给母亲行礼。 “快起来。”云若忙扶起他,拉他在身边坐下,眼中满是怜爱。 看到母后疼爱的眼神,未央的心一下子软了,他脸上露出孩子气的笑容,声音也亲热多了:“母后,你怎么又伤心了?” “没有的事。”看到未央,云若心中涌起丝丝愧疚:现在自己已为人妻、为人母,怎能还对过去的恋情念念不忘。 “母后,无论谁让你伤心,我都不会放过他的。”未央眼中寒光一凛。 “未央,你别乱想,没有谁得罪我,只不过是母后自己爱哭罢了。”云若并没有注意到未央的眼神,她宠溺地将未央搂住,轻轻地抚着他的乌发。 “母后……”未央欲言又止。他心里明明已经打定了主意,此刻真面对着母亲,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怎么了?”云若问道。 未央站起身,背对着云若,语调有些不自在:“母后,轩龙皇帝可能要大婚了,你知道吗?” “你?”他为什么这么问?难道他也知道了些什么?云若心中有些不安。 “母后,若他真的成亲,父王一定会遣使祝贺的。到那时,我想请父王派我作西羌的贺使,让我去轩龙。” “为什么?” 未央转过身,眼眸冰若寒潭:“我想亲眼见见他。” “谁?”虽然已能猜出答案,云若还是抱着一丝侥幸颤声地问道。 “还能有谁?母后。”未央笑了,眼中的冰雪一下子消融殆尽,眼眸又如春天般温暖,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云若的心却一下子沉入了冰海,寒意像渗入了骨髓一般。 “母后,你在发抖?你冷吗?”未央关切地问,“是不是火盆不够暖?我去叫人再加些炭来。” “不,未央,你别走。”云若站起身,拉住未央。 手帕悄悄地从她手中滑落,如一只飞蛾,投入了炭火。 “母后,你的手帕!”未央道。 云若这才注意到那块手帕,但见它已在熊熊烈焰之中化为了灰烬。真的一切都过去了……云若叹了口气。 “母后……”一丝快感过后,未央百感交集。 “算了。”云若搂住儿子,“缘已灭了。” 光轮飞转,流年易逝,十五个春秋同样也在轩龙王朝如梭飞逝。 十五年来,轩龙王朝在慕容箫瑾的治理下,进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而瑞亲王慕容箫琦——箫瑾的小皇弟也已长大成人,成为箫瑾得力的助手,并以其在辅国佐政方面的卓越才能赢得举国上下的爱戴。日子似乎已平静地流去,而一些曾经的记忆和情感似乎也早已淹没在这冉冉浮生之中。箫瑾一直以为,忙碌的政事会将记忆抹去,岁月的流逝会冲淡一切感情。可十五年下来,他才明白这些都是自欺欺人的借口。 曾以为心死了、情冷了。但夜夜梦回的那一个倩影、那一泊秋水,十五年来却无时无刻不占据着他的心。十五年之后的今天,他才明白自己爱她有多深。有了她,心就不会再也容纳其他任何一个女人了。 虽然也曾试着用各种为国为民的理由来强迫自己成一段婚姻,但是每当看见那些待选的女子,他总会不由地想到云若,想到曾经。这时,他便怎么也不忍心去用一个无爱的后位去蹉跎那些女子的如花青春。 是冬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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