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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箫瑾深深感激父亲的良苦用心,他如此费尽心机地将这偌大的国家交到自己手里。如今,九王爷似乎得到了时机,蠢蠢欲动,而自己却还沉浸在对一个女子的“单”相思中无法自拔。箫瑾不禁羞愧。

  既然,云若对自己无意,看到她找到了赵朔这样—个可靠的归宿,自己若真为她好,就该为她祝福。想到此处,箫瑾觉得整个儿豁然开朗。虽然心如刀割,但对国家民族的强烈责任感却在胸中升腾,让他稍稍忘却了伤痛。不如与赵朔同去金陵,正好联络国舅,共商大计,顺便寻回皇妹。

  想至此,箫瑾开口表示同意。

  拓跋朔很是高兴:“云若正好也想去金陵呢,我是有妻有友……”

  云若也肯去金陵了?记得数十天前,因她不肯去金陵,他们才因而去的扬州。现在看来,她真的已将过去的伤口忘却了。自己努力了那么久的事,赵朔几天就做到了。毕竟,还是赵朔更适合她。

  也罢,也罢,愿她幸福吧。一杯苦酒又灼断肠……

  金陵的繁华与扬州不同。曾是数朝古都的它,自有一派天然的气度。除了最后一个王朝——南晋的宫城在大火之中化成了一片焦土,其余王朝的宫殿遗迹还历历可寻。

  随着岁月无情地流逝,这些过去的繁华都已成了过眼云烟,而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似乎是最擅长遗忘的。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在轩龙王朝的太平盛世中,安乐而富足的人们早就淡忘了一切,只剩大街上依旧盛行的南晋宫装,穿着在形形色色的女子身上,还能偶尔让人感受到一些南晋故都的气氛。

  箫瑾、拓跋朔和云若等一干人马,终于到达了这座先前的南晋帝都。几个人下榻在客栈之内,拓跋朔安排好客房,便向云若的马车走去,他怜惜地将云若抱下马车。越近金陵,她的泪也就越多,身子也就越虚弱。

  被抱下马车的云若坚持要自己走,拓跋朔却是不依。他不理会旁人的眼光,径自抱着她向店里走去。客房在楼上,在踏上楼梯之前,拓跋朔柔声说:“小心了,我们要上楼了。”

  “你才要小心。”手上还抱着一个人呢。

  “这么关心我?”他坏坏地笑着,猝不及防地印上她的唇。

  惊慌中,她猛地瞥见了正好进门的箫瑾,她忙用力将拓跋朔推开,再回头找寻,箫瑾已不见了踪影。

  撞见他们亲热,箫瑾胸口如遭重击。他仓惶失措地退出门外,并没有看到云若下面的举动。

  好长时间,他才调整了情绪,鼓足了勇气再进门,云若和赵朔却都已不见了。喉口又涌上阵阵苦涩,他颓然地喊道:“小二,拿酒来!”
  ???
  月儿悄悄地爬上了树梢。

  他已喝了一下午的酒,她也在房中偷偷看了一下午。拓跋朔出去办事,留她一人。

  “哎……”云若轻轻叹了口气,这次让他彻底忘了她吧。她整了整衣饰,拿起桌上一个小篮,走下楼去。

  “别喝了。”她冷冷地抢下箫瑾手中的酒杯。

  箫瑾拿起酒壶,头也不抬地说:“你是用什么身份关心我?我的旧情人?还是我的‘大嫂’?”

  “随你的便。”他的嘲讽让她心碎,强忍着眶中打转的泪水,她答道。

  这种语调让箫瑾又爱又怜,他放下酒壶,抬头望她。这是什么打扮?看到她的打扮,他很疑惑。

  只见云若一身素白衣裙,薄如蝉翼的白纱,衬得她衣袂当风,飘然若神。她未戴任何首饰,除了颈中那个钥匙形的玉坠。中间的青丝绾成一个髻,旁边和后面用一根纯白的丝带松松地束着。她手中拎了一个竹编的小篮,其中放着香烛和一些黄纸。

  “你这是……”他忍不住问。

  “今天是我父母的祭日。”泪光盈然。

  “对不起。”他酒醒了大半。

  “可否请你陪我去祭拜我父母?”

  “当然。”

  “谢谢。”

  凄清的夜色中,月光照出一地残垣,也照出立于这残垣之前的一对璧人。云若将香烛放在一块断石之上,焚着黄纸,然后跪了下来,向着废墟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起身之时已是泪如雨下。

  虽不明白她为何来此祭拜,却知道她拜的是她父母。于是,箫瑾也跪了下来,恭敬地拜了一拜。

  “有轩龙皇帝前来跪拜,我父母和众将士若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想不到以他的身份,他竟肯行此大礼。

  “你说什么?”她什么时候知道了他的身份?

  “那天你淋了雨,我帮你换衣服时,”云若平静地说,“我看到了你的金印。”

  “所以你才离我而去?”他恍然大悟。

  云若并不回答他的问话,她缓缓地仰起脸,看向那黑幕一样的夜空,眼睛深深地望着那洁白的月亮,许久,她才慢慢地说:“今天的月亮真白,你见过红色的月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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