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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浸在享受中的人,并不会意识到,什么叫做倾家荡产。但是,牡丹园的老鸨却替他查得清清楚楚。

  所以,今夜,当他挥下身家最后一百万两黄金,争抢到头牌之后,老鸨便换了脸色。

  此时,罗帐高高挂起,床褥还未凉。

  老鸨却已坐在了房内,气定神闲地品着茶。这牡丹园到底是个人间仙境。且不说那姑娘们个个国色天香,就连这老鸨亦是美丽得不可方物。

  沈星却已经被赶下了床。昔日环在他身侧轻声细语的姑娘们早已换了脸色,将他的衣裳扔在他的身上,慢慢转了眼色,竟是极其轻蔑的神情。

  沈星显然还不能适应这种转变。他慌慌忙忙地套了身中衣,便望着老鸨大声喝道:“老鸨子,你这是什么意思?”老鸨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杯,望着他,嘴角泛着若有似无的笑,“今日便到此。沈公子该回了。”

  沈星望着她,却冷笑起来,“牡丹园什么时候竟会赶人?”

  老鸨望着他,笑出了声,“只要沈公子出得起钱,牡丹园自然温柔相待。”

  沈星呆愣了半晌,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整个人的气焰,顿时消了许多。他吞了吞口水,望着老鸨道:“我当然是出得起钱的。你可知我们万鸿钱庄有多大吗?我们名下钱庄十七座……”

  “取不出钱来的,还叫钱庄吗?”老鸨微笑着打断他的话。她望着沈星几近抽搐的大脸,温柔地笑着,“沈公子,牡丹园的规矩,你是知道的。只要公子攒够了钱,依旧是我们牡丹园的贵客。”

  沈星瞪大双眼,满目的愤怒,但是他却不能发作。

  牡丹园,能成为三大销金窟之一,自然是惹不起的。他当然知道,牡丹园的主人,便是江湖闻之色变的水月宫宫主。

  他若是有勇气,有担当,说不定还会大闹一场。但他偏偏既不勇敢,也没什么担当,甚至,是个窝囊废。

  这种人,你若是相信他会卷土重来,简直是相信公猪会下崽一样荒谬。

  但是,老鸨却依旧笑脸相迎。这就是她们的高明之处。世事无常,为自己留一条后路,永远不会错。

  沈星快速穿好衣服,脸色青红一片,极其难看。

  老鸨望着他,缓缓说道:“是哪家的爷,来牡丹园却进错了门?”

  房梁上顿时跳下一个“黑”人来。说他黑,因为他将全身都用黑色包裹了起来,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

  老鸨望着他,也不奇怪,依旧微笑着,“不知这位爷要寻哪位姑娘?”

  黑衣人顿时指向沈星道:“他。”

  老鸨点点头,笑道:“请便。”

  黑衣人耸耸肩,望着沈星道:“走吧。”

  沈星既恐惧又疑惑,他问黑衣人:“你是谁?”

  黑衣人不说话,只是朝他挥了挥手,一股白色粉末便扑到了他的脸上。沈星顿时像个傀儡一样,双目无神,跟着他慢慢走了出去。

  老鸨像是没有看到面前的人一样,任由他们走了出去。她缓缓端起桌上的茶,优雅地品着。眼角,一抹明亮的光芒。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话说,人间美景,莫过此二处。

  杭州,西子湖。

  湖上泛舟,美景尽收眼底,加上醉梦乡的好酒,享受也。

  舟上二人,把酒言欢,逍遥自在。

  “好酒。”白衣男子嘴角带笑,缓缓又为自己斟了一杯。

  他自然就是陈昊,江湖四大公子之一的文公子,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

  “那是。醉梦乡主人特地留的,自然是酒中的极品了。”坐在他对面的青衣男子,畅快地笑道,“只是,好酒也要有人分享。约了你三次,总算空出时间来了,真是不易。”

  青衣男子说话的时候,笑得更外明亮。但是这种笑容在外人眼中,却是玩世不恭的模样。

  天下间,能与陈昊对酒当歌的人,能笑得如此没心没肺的人,除了夕萧,还能有谁?

  陈昊不说话,只是微笑地再饮了一杯。

  这便是成了亲的人和单身汉的区别。单身之人,相比而言,自是比较逍遥,但是有了家室,却是说不出的幸福。就像是浮萍靠了岸,落叶归了根,心底无尽的踏实,做任何事情,都不再是一个人。遇事可以找人商量,出行可以和人十指相扣,肩膀可以让人依靠,怀抱可以让人分享,睡梦中醒来,可以感觉到爱人规律的鼻息和沉稳的心跳。

  这种感觉,没成婚的人,自然是不会理解的。

  夕萧见他微笑,无奈地摇头。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陈昊的微笑。因为,他永远说服不了这种笑。

  “你这些日子,倒是逍遥。喝着醉梦乡的酒,泛舟西湖,还能令天下最富有的人,为你掌舵。”陈昊淡淡笑道。话语中,分明含着打趣的成分。

  夕萧嘴角笑意盎然。这位师兄,当真变了许多,居然学会与人玩笑了。

  他看了看船头作船夫打扮的肖绸万一眼,心情突然大好。

  “你可知我如何弄得这十坛好酒?”

  陈昊微笑,“是肖绸万替你付的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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