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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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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什么?”宝钩大惊,不由自主地一步步后退,口中语无伦次地说:“不要再过来,我、我真的会杀了你!” “宝丫头,你忘了入门训诫了么?”十七少朗声道,“除百种魔,杀百种妖,还我太平,护我正气!” 宝钩已退到墙边,再也无路可退。 “丫头,你真的——要杀我吗?”汲黯充耳不闻,又朝前踏了一步,声音轻如耳语,“那你动手吧,我说过我是离不开你的。死在你手里,我死得其所。”生若无所恋,与死又有什么区别? “宝钩,杀了他!”厅内几乎所有的师兄弟齐声唤她。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不行!”宝钩挣扎了半晌,乏力地垂下握着匕首的手臂,“对不起,我做不到。”她始终是不能伤害他的,他毕竟是那个她曾倾心依恋和倾慕的人啊! “丫头,你愿意随我回去了?”汲黯微笑,那一刹那,宝钩从他眸中看到了隐约的泪光。 “汲黯,你怎么了?”她惊奇地问。他曾是那样从容镇定的人,今日会如此,一定是有原因的,“你不舒服么?” 汲黯摇头,不能告诉她他此刻体内气息翻涌,真气逆转已不受控制。却不能不告诉她,他今日来,原是只要她随他回去,“随我回去,好么?” “宝丫头,你看看这里!”宝钩还不及回答,便听见师父的声音在高声唤她。 百里长青站在大厅中央,他身前,两名青衣弟子抬着一张躺椅,躺椅里是一名穿着灰色衣衫的少年。少年面色灰白,四肢瘫软,直直地躺在椅内,模样虽狼狈,但面色极清冷,一双冰寒的眼睛冷冷地盯着她,以及她面前的汲黯。 “十二少!”宝钩大惊,是十二少!在天津渡与自己走散的十二少,只是——他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谁伤了他?他如果一直住在府里,为什么自己回来这许多时日,他都不肯见她? “别这样叫我,我现在凭什么自称‘十二少’?”十二少根本不看她,一双眼睛怨毒地死盯着汲黯,“少林十八少,个个少年英俊,丰神俊秀。我这种废物,也配么?你说对不对,九公子?” 汲黯只是一径地凝视着宝钩,并不理会他说了些什么。 “黯——十二少,是谁伤了他?”宝钩心中一片冰凉,也许这都不是真的! “宝妹妹,我是无关紧要的人,废了也就废了,我早已不想多作计较。但是——”他忽然拔高了嗓音,盯着汲黯尖声道:“天津渡口二十余条人命,他拿什么来还?” “不是的——十二少,不是这样的——”说着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宝钩颤着声道:“不是汲黯做的,那天,是那个黑衣人,那个人!” 十二少冷笑,“那天那个人长什么样,你真的看清了?你埋那些尸首的时候,看见的不是这个人么?邪恶怨毒,江湖四气,若不是排行在首的黯公子,谁有那么大本事,举手间杀掉二十余人倒不留血口?对不对,九公子?哦不,应该是汲黯,黯公子?” “你少猖狂,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哐”的一声裂响,几道人影破窗而入,齐刷刷地立在汲黯身后,正是须白眉,顾百寿和黑奴三人,说话的人是须白眉。 “莫要多说。”汲黯回首轻叱。 “是!”须白眉躬身回答。 “我道九公子今日怎么肯到寒舍来赐教,”百里长青寒声道,“原来是带了朋友上门踢馆来了。” 汲黯摇摇头,“我只是来接宝钩回去。”转头向宝钩道:“丫头,我们走吧。” 宝钩含泪看着他,“告诉我,十二少说的,都是真的么?那些人真的是你杀的吗?”她想起在天津渡口蒙面的黑衣男子,在驿站后吹萧的他,那些僵硬的尸体喉际的血线,还有那日他从须白眉手中救她时用的兵器——银线! 还需要别的什么?铁证如山! “你说过会信我的,”汲黯心头一片悲凉,无力地回应:“你不再信我了?” “你要我拿什么信你?”宝钩悲声道,抬手再次举起那柄匕首,直直地对着他的胸口,“你走,今日之后,你我再见,是敌非友,我一定会杀了你!” “丫头!”汲黯神色惨淡,情急地朝她走了一步,宝钧一个收势不及,“噗”的一声,锋利的刃口便直刺进去。虽然他穿着玄色的衣衫,看不清血色,但那样浓重的血腥味隔多远都闻得到。 “主子!”顾百寿大惊,抢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 须白眉怒极,一掌便向宝钩的天灵盖拍下。半空中人影交错,只听啪啪两声,有人硬接下这一掌,又稳稳地落地,正是百里长青。 大厅内一片寂静,只听得“嗒嗒”的越来越急的血滴坠地的声音。 宝钩充耳不闻,对眼前的一切恍若不见,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刚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她只是那样怔怔地望着自己掌心上的血迹,还有那柄插在他胸口上的匕首。 “白眉,莫要伤她。”汲黯吸了口气,勉强地颤着声道。 “九公子,今日便请吧。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你我终有一日会再见的。”百里长青拈须微笑。他方才与须白眉过了一招,心知有他与顾百寿在,今日自己绝对占不了便宜,再说还有那个黑奴。好在他们必定急于为汲黯疗伤,不至于与己方纠缠。 果然!须白眉重重地哼了一声,便与顾百寿一左一右夹着汲黯腾身而去。 “宝丫头,做得好!”见四人离去,十七少跑过来,拉着她的手欢喜地说。 “十七少,”宝钩茫然抬首,怔怔地看着他,“我做了什么?” “你重创了那魔头。”十七少笑道,“我瞧那一刀刺得很深,那魔头不费些时日,多半不会恢复元气,这便是我们反击的大好时候,师父——”他转脸朝百里长青道,“要不要现在就飞鸽传书,请十三哥他们回来?就凭天津渡的事,我们就能置他于死地。汲黯一死,非但燕王在京师的势力完了,连燕王自己多半也脱不了干系,省得黄伯伯整日苦口婆心地劝皇上早日动手。” “可以,”百里长青拈须沉思,慢慢地说:“你明日带宝钩进宫,跟皇上把天津渡的事情说清楚,老十二就不去了,他现在身子不好。” “我没关系,我明日跟老十七一起去!”已经全身瘫痪的十二少大声叫道,“我要让皇上亲眼瞧瞧我的样子,亲口跟皇上说,汲黯就是江湖四气的头子。就是他,杀了天津渡二十余条人命……”说到后来,他已经嘶哑了嗓音,脸涨得通红,显然是激愤已极。 “不、不,我不去!”宝钩一把甩开十七少握着自己的手,尖声道:“我不去,我什么也不知道!” “宝丫头!”十七少大惊,急道:“你怎么了?你还想着那个魔头吗?他——” “不要说了!”宝钩蹲下身子,蜷在墙角,“我不要听!” “宝丫头!”百里长青大怒,大步上前拉她起来,“你睁开眼睛看看,那魔头向来心高气傲,你今日伤了他,你以为你不去指证他,他就会放过你吗?别做梦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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