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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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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臣野站在山坡上,远远看到有人沿着小径慢慢地走过来。 “田少爷!”杜医生也看到他,笑道,“你在这里等我,倒叫我怎么当得起?” 他微微一笑,等杜医生走过来,与他肩并肩地往屋里走,“怎么当不起?前天多亏了你,我心里感激,都不知道该怎样谢你。” “那些都是举手之劳,我份内该做的。”杜医生不禁感慨,“也难怪田少爷这样说,前天的事情的确凶险,差点就回天乏力了。” 他叹了口气,远处阳光耀眼,山青草碧,“她还是没有醒。” “没有那么快。再等等,她现在只是太虚弱——”杜医生眯起眼睛,“昨天晚上,没有再发烧了吧?” 田臣野一边往里走一边说:“昨天晚上很好,一直很安稳,好像只是睡着了。”前些天一到晚上就高烧不退,看着那样瘦弱的她在昏迷中徒劳地挣扎着,他的心都要碎了。 “您应该这样想——她本来就只是睡着了。”杜医生微微一笑。 田臣野推开西侧的卧房,“请。” 杜医生除去鞋子,换了软底拖鞋,才往里走。这里他已经来过很多次,每次都忍不住惊叹:房间并不算大,但一整面玻璃墙把窗外的青冈山变成了最好的装饰,柔和的阳光,一望无际的绿草地,零星的野花……视野延伸到无限。 洁伊安静地睡着,呼吸匀净,恍若误坠红尘的精灵。 田臣野带着杜医生走到床边,凝视着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庞,舍不得移开目光。 杜医生俯下身,拿出听诊器,闭着眼睛听了半天,又翻起她的眼皮看了看,慢慢站起来。 “怎么样?” “不用担心,她恢复得非常好,用不了多久就会醒。”杜医生微笑着回答,“看来以后我不用每天都来了。” 田臣野眉峰微蹙,“那怎么行?” “您只管放心,有事给我打电话。”杜医生一边收拾工具,一边说。 田臣野轻轻点头。 “论理,我不该问。”杜医生走到门口,想想,又转过身,“可是,这位小姐有严重的营养不良迹象,田少爷,她不是府上的女眷吗?” 田臣野若有所思地望着昏迷不醒的洁伊,神情黯淡,“不是。” “那就难怪了——”杜医生叹了口气,这种病例,他见得多了。穷,虽只是一个字,然而其间的苦楚,只有身在其间,才能明白。 送走杜医生回来,洁伊仍然睡着,田臣野在床边坐下,伸出一只手,柔和地抚过她温热的脸颊,“傻孩子,你怎么能这样糟蹋自己?” 沉睡中的她脸上的神情渐渐柔和,像是做了个好梦。 “快快醒来吧,不要让我等太久,”不要再伤害自己,等你醒来,所有的一切,我都依着你,我会让你如愿以偿。 苍白无力的手指,细微地颤动了下。 洁伊醒来的时候,眼前摇晃着细碎的阳光,她眯起眼,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立在窗前,像是已经陷入了沉思,一径地出神。 “臣野哥?”她试探地开口,声音却出乎意料地微弱。 那人闻声回头,阳光照亮了他的背影,却黯淡了他的面容,他几步走到床前,洁伊有些恍惚,又叫了一遍:“臣野哥?” 他停了一停,像是受到什么打击似的,隔了很久,才勉强开口,“是我。”声音晦涩干枯。 “二哥?”洁伊这才看清他的面貌。 余莫忘在床沿上坐下,阳光映着他的脸,那样清瘦苍白的,洁伊吃了一惊,“二哥,出了什么事?”他的二哥,本是那样一个健康的青年。她一边说着,一边挣扎着要坐起来。 余莫忘按住她,低声道,“你的身体还很虚弱,好好躺着吧。” “这是哪里?”洁伊看了看四周。 “青冈山。”余莫忘简单地说,“这里是田家的别墅。” “臣野哥?”洁伊苍白的脸上现出一抹红晕,“他在哪里?” 余莫忘望着她像是忽然被点亮的双眸,心下黯然,明白有些东西,他已经永远地错过了。 “怎么了?”洁伊被他的沉默吓到,脑中闪过一个又一个不吉祥的念头,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居然坐了起来,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出了什么事?” 余莫忘拉下她的胳膊,把那苍白细瘦的手指握在掌心里,“什么事都没有,除了你——”他一边说,一边抚着她的脸颊,“才一年不到,你怎么能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洁伊还来不及回答,门上“喀”地一声轻响,田臣野推门进来,额上还有细细的汗珠,像是刚刚从外面回来,他一抬头,脸上的笑容忽然凝固了,下巴也慢慢绷紧,抿了抿唇,却忍耐着没有说话。 “臣野,你回来了!”余莫忘忽然故作轻松地笑起来,“我们刚刚说到你。” “是——吗?”他拖长了声调说话,神态极冷峭,声音里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伤痛,“我大约来得不是时候,你们——”他看了洁伊一眼,才道,“——你们兄妹说话,我就不打扰了。”说完向后退一步,门“砰”的一声关上。 “臣野哥!”洁伊如梦初醒,甩开余莫忘的手,掀被下床,就要追过去,但她昏睡了这么久,身上哪里有力气,脚下一软便扑倒在地,好在地板上铺着上好的长毛地毯,并不疼痛,余莫忘急忙扶她起来,叹道:“你着什么急呢?” “臣野哥他——”他好像生气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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