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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礼拜六,高中男篮甲级联赛准决赛,台北体育馆。

  这场比赛对绿苑高中相当重要,关乎他们是否能闯入四强决赛。

  严曼歌坐在球员休息区,女社员除了她来外,还有几个学姐也来帮忙张罗球员的需要,其中一个就是纪晓希。

  “学妹,这里的角度绝佳,你好好观赏球赛,需要什么就跟我说一声。”

  纪晓希体贴地帮她安排座位后,对她递出亲切的笑容。

  说完,纪晓希走向陈思远,两人交换笑容,她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臂,他则摸摸她的头,好像在告诉她不用担心。他们之间根本不需要言语,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严曼歌心痛地凋开视线,看见几名学姐忙碌的来去,处理队上杂务。

  她又转开视线,环视整个球场,场边坐满了人,女球迷不断大喊自己喜欢的球员名字,想吸引他们的注意。

  看着这一切,严曼歌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她好恨自己的腿受伤,没办法像其他学姐为球队尽一份心力,只能坐在这里像个废人。就在她考虑着要不要逃开这一切时,一个人重重地坐了下来。

  她转头,看见徐子珩。

  他身着球衣,半坐半倚,腿伸得长长的,姿态有说不出的轻松。

  “你不去热身吗?”她皱眉。球赛快开始了,两校的球员都在场上热身。

  “你是在教训我吗?”徐子珩转头看她,嘴角嘲弄地扬起。

  他怎能告诉她,她一个人坐在这里,那书面看起来多寂寞,他忍不住就想关心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的口气听起来像教练。”他调侃地说。

  “我不敢。”严曼歌的嘴角也弯了起来。“你现在可是最受欢迎的球员呢。”

  “怎么说?”

  “你没听见那些女生喊你的名字吗?你现在可是个大红人呢。”

  徐子珩只是嗤笑一声,不作任何评论。

  “集合!”这时,教练大喊。

  徐子珩懒懒地起身,脱下身上的球服外套与运动长裤。

  “替我保管。”他把衣服丢结严曼歌,临走时,又回头看她,双手交握胸前:“嘿,我要上场了,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说些什么?”

  “嗄?”严曼歌眨了眨眼,没意会过来。

  徐子珩看了她一会儿,嘴角又扬起一个嘲弄的角度。

  “哈,我能期待笨蛋说什么呢?”语气像是对自己说。摇摇头,他转身走开。

  等徐子珩走远了,严曼歌才恍然大悟。“徐子珩!”她大叫他的名字。

  徐子珩转身看她,眉毛挑了挑,又是那副无谓的神情。

  “加油!”

  严曼歌的一声“加油”,并没有为球队带来好运。

  这是一场硬仗。绿苑高中面对的是HBL的常胜军再兴中学,打得非常辛苦。

  整个体育馆都闹烘烘的,球员的球鞋吱吱叽叽地磨着地板,砰砰运球,匡咚或蜊篮的声响,夹杂着球迷拍红双手、扯破喉咙、尽情呐喊,为喜欢的球员、球队打气,为整个比赛带来了激情。

  哗!

  终场哨声响起,绿苑高中落败了,无缘晋级决赛。

  球场上,两样情。一方欢声雷动,一方落寞无言。

  陈思远难掩脸上的失落,这是他高中的最后一场球赛了,他多么不甘心。他跪倒在地,重重地一拳击向地板,有说不出的懊丧。

  严曼歌远远看见了,她拄着拐杖站了起来,想去安慰他,但不断涌来为得胜球队欢呼的人潮,阻挡了她的去路,教她又急又气。

  然后,她由人潮间隙中,看见了纪晓希那头荡吁荡的马尾。

  她走向陈思远,和他一样跪了下来,她抱住他,不断摸着他的头,像在安抚一个赛跑跑输的孩子。

  严曼歌再一次被重击。

  尽管已经知道他们是一对了,她还是喜欢陈思远,还是会为方才那一幕心痛。

  她踉踉跄跄地逃出体育馆,仓促中,有人抓住她的手。“你的脚不方便,不要到处乱跑!”是徐子珩,他的语气有着难掩的焦急。

  他是匆促间跑来的,身上还穿着无袖的球服与短裤。

  “我、我……”严曼歌脆弱地看着他,眼泪几乎夺眶而出。“我想回家。”迎上他的眼睛。“带我回家。”她向他求救。

  她不该来的,不该来的,那里根本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只会让她认清他们彼此属于对方的事实。心与身!

  徐子珩看着她好一会儿,然后,他说:

  “在这里等我,我去跟教练说一声。”

  回到台中,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他们在中港路下车,然后赶搭另一辆公车回市区。

  严曼歌一路上都很沉默,徐子珩电没试图开口说话。

  徐子珩的家比严曼歌早两站下车,但他没下车,反而是到了严曼歌的站,他跟着她后面一起下车。

  “我答应教练说要送你回家。”面对严曼歌眼里的询问,他淡淡地说。

  严曼歌本想问他,她的提早离开教练有没有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问出口,只说:“送到这里就好了,我可以自己走回去。”她不好意思再麻烦他。

  “我说我会送你回家,就—定把你送回家。”徐子珩很坚持。严曼歌低下头,无言。

  今天,徐子珩为她的任性做了很多事,帮她提行李,帮她买车票,帮她订便当,一向习惯大步走路的他,还不时停下脚步配合她还未痊愈的脚伤。从头到尾,他都没问她为什么,而她为此感谢他。

  想到自己的冲动,还有徐子珩沉默的体贴,严曼歌再也承受不住,喉问聚增的苦涩全转为眼泪,落下。

  徐子珩看见了,他沉默地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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