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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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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 三毛·橄榄树 “欢迎来到台湾。” 扩音器里传来机长的声音,一上飞机就闭目养神的阿曼达,终于睁开她那双缀着绿碎钻的美眸。她搬过头,从小小的窗口,俯瞰底下的风景,那是她即将落脚的城市。 十二月的台湾,微微飘着细雨,所有的景象都笼罩在一层灰蒙蒙的雾气中,像极了她的家乡伦敦。 不过,这里终究是一个陌生的国度。 呵,陌生?多么有趣的字眼呀!阿曼达的眸底映着嘲讽。在这个即将展开她新生活的城市里,“陌生”或许正是她所需要的。 飞机在停机坪上缓缓停下,旅客们忙碌地整理行李。年轻人呼友引伴的喧哗,母亲忙着帮孩子穿衣,穿着西装的男人将财经报纸塞进公事包……不管是归乡的或者是观光的,经过这一段漫长的旅程,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欢愉的,期待卸下这一身的疲惫。 只有阿曼达,她静静地坐在位置上,置若罔闻的盯着窗外,黑色的长发形成一个天然的保护帘幕,掩住了那张美丽却清冷的脸,也遮开了他人好奇的眼光。 她的行李只有腿上那只稍嫌薄弱的背包,感觉好像随时甩上背包准备去流浪天涯似的。 是的,阿曼达就是个以流浪过日子的女子,就像吉普赛人。这些年她走过了很多国家,来台湾之前是在尼泊尔,再之前是印度,再再之前是在越南,那么,越南之前,她又在哪里呢? 阿曼达突然皱起了眉头,习惯性的想燃起一根烟,然后她的手一顿,想起了现在正身处于飞机上。这些年,她的烟也抽得愈来愈凶了。阿曼达缩回手,思绪又回到了方才的问题——究竟是在哪里呢?不知怎地,她突然很执着于这个答案。 该死! 她……竟然想不起来了。 “对不起,小姐。” 一名空姐低声打断阿曼达的沉思。“该下飞机了,您是最后一位了。” 阿曼达戴上墨镜,背上那几乎没什么重量的背包。在哪里又如何呢?阿曼达失笑。其实,对她来说都是没意义的,她只不过是从这个城市流浪到另一个城市,谁又在意她到过哪、又将往何处去呢? 阿曼达在空姐们的“谢谢您的搭乘”声中走下飞机。 飞机或许将她带到了目的地,可那并不表示她的旅程结束了。阿曼达对这趟旅行作下了结论,而她,甚至还没开始呢。 经过冗长的等待,阿曼达终于走出了海关,机场大厅里满是接机或搭机的人潮,各式各样的面孔里,没有一个是她熟悉的脸孔,而她也不期待。 走出了机场,外头已不再下雨了。阿曼达抬头看了看天空,某处的一片乌云背后绽出了小小光芒。 她静静地盯着那一小片的天空。乌云和光源似乎在竞赛似的,互相推挤着,谁也不让谁,一会儿乌云占了上风,一会儿光源冒出了一点头,终于,在几次的拉锯战后,光源战胜了,它耀武扬威的扬着头,刹那间,曾经掩住这个城市风情的灰衣被抛下了,整个天空顿时亮了起来。 同时,计程车的叫容声,孩子从阿曼达身旁呼啸而过,几名穿着时髦的女孩踩着厚底鞋从另一端走来,一群黑人打扮的男孩在角落放着饶舌音乐跳舞,还有刚下了游览车吵吵闹闹的欧巴桑们。 整个城市在这光景里全活起来了。 突然,叽一声,一辆车窗上挂满凯蒂猫的计程车停在她面前。车窗拉下,一名嚼着摈榔,臂上盘踞着一条龙刺青的中年男人探出头,用着台语腔英文问道:“Hello,baby,whereyougo?” 望着这名品味相当特别的司机大哥,阿曼达终于露出了笑容,墨镜后的眸子也不再那么无动于衷。 也许,这个国家正如她父亲所说的:有趣! 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阿曼达就这么毫无迟疑的坐上了这部车,根本不在乎这个看似流氓的司机是不是坏人。每个人都有过去,她也不例外。阿曼达这么认为。如果当真被载去卖了,那也是她命该如此。 “台北。”她说。阿曼达会一点点中文,那是跟留学伦敦的中国学生学的。 “OK,letitgo! 不知道是司机大哥的英文太差了,还是太幽默了,居然将“Let’tgo说成了“letitgo”?阿曼达又是一阵忍俊不住。 好吧,管他是let’sgo,还是letitgo,中国不是有句话这么说吗?既来之,则安之。至于过去——就letitgo吧! 可是……真的有可能抛开过去的一切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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