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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这个人以为他是什么?神父?等我告解?

  “是不是你还要慷慨的借出你的胸膛,让我俯在上头哭?”我讽刺。我不怕他了。没所求就不怕了。

  “如果你需要的话。”

  舒马兹杨一本正经,却教我恨了。

  他全看到了。聪明的他以此类推,大概全部都了然。

  “情绪渲泄出来会比较好。这里没有别人——”

  “你就是别人。”我打断他。

  “你可以当我不存在。”

  我不想说话了。撇开脸。

  “刘理儿,你这样对你自己没有好处——”

  “你一定要我哭吗?!”

  “我看你压抑得很辛苦。既然那么在意,就不必装得毫不在乎——”

  “别说得你什么都知道似!你自己呢?比我好不到哪里去!”我对他大吼。“别人苦不得有机会站上舞台,你偏要装模作样拒绝慕尼黑国家剧院的邀请和玛琳夫人的赞助。你想表示什么?不屑吗?你舒马兹杨是天才没错——但你的辉煌过去了,江郎才尽罢了!”说到最后口不择言。

  哦,我不是有个性,我只是恼羞成怒。

  “你——”舒马兹杨的蓝眼珠窄起来,脸色铁青得吓人。

  他扬起手臂。我以为他会打我,但没有。他忽然发动车子,没有示警,一下子就飞冲出去。我的胸膛狠狠撞了车座前缘,又弹了回去。

  车子疯了。超过速限,疯狂地四处飞撞。下过雪,路滑,很容易失控。

  “舒马兹杨……”我受不住。全身被撞得发痛。

  他没理我,继续横冲直撞。突然,车子拐进一条小巷子里,煞车不及地冲撞上一堆摆放整齐的垃圾桶。

  我下意识闭上眼睛,身体侧弓,紧紧抓住椅背。

  直到天地都安静了,舒马兹杨冷冰冰的赶我下车。

  “出去。”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神是狠的。

  “冰天雪地的,你要我自己走回去?”我全身都在痛。

  “那不关我的事。”舒马兹杨身上流的血不是温的。

  “可是关我的事!”我叫起来。我连身处在哪里都不知道。“你至少要送我到最近的地铁站。”

  “我没那个义务。”

  “你有!”

  “笑话!凭什么?”舒马兹杨居然冷笑起来。

  我压下气。“是你将我带到这里的,就有义务将我带回去。”

  “我可没有绑住你手脚押你过来。”

  “舒马兹杨,你绅士一点。”我瞪着他,一点都不怀疑他会将我丢在零下一度的雪天里。

  “我本来就不是绅士。出去!”他的语气更冷。

  我不动,和他冷刺的目光僵持着。

  “你不出去是不是?好!”他打开车门,丢下我,头也不回就那么走掉。

  “舒马兹杨!”我早知道会这样。一定会被他丢下的。

  车子陪着我也无济于事,我不会开车。

  我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心情太恶劣的缘故,我不想跟任何人类说话。折腾到了快晚上十点,终于才到家。

  又冷又累的关系,我抑不住的颤抖。胸前锁骨下青了一块,手臂也有多处瘀伤,就连胸侧也青紫一片。

  我呆呆望着,手脚冰冷。怀念离开已久那亚热带的岛屿、太平洋湛蓝的海。太平洋连到地中海,我就又看到舒马兹杨地中海蓝的冰冷眼眸。

  第六章

  右手背的伤让我休息了一个礼拜。我已经不愿去想后果,做了只把头埋在沙坑的鸵鸟。

  我打电话给曼因坦教授。只是问候,打扰他的清修。

  “是不是有什么事?”教授毕竟活得久、看得多,一半成了精。

  “没有。”我忙不迭否认,却又画蛇添足的加一句:“呃,教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将我介绍给舒马兹杨先生?”

  曼因坦教授呵呵笑两声,笑声一副“来了”的架势。

  “他对你不好吗?”问得匪夷所思。

  我以为曼因坦教授应该问的是“学习习不习惯”、“跟得上步调吗”、“练习得如何”等等什么都好,而不是这一句“好不好”。

  这扯上私人的关系感,不纯粹。

  “我特别拜托他照顾你的。”教授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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