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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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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中的男子没有动,仍然闭着眼。 “看到没?是连!”兴奋的女声从车廊上飘进去。 “他看起来更加英俊了,但还是那么忧郁,都不笑。他为什么不笑? 他那么英俊,笑起来不知会有多迷人!” “他就是不笑才更迷人呀,不知道他有着什么样的故事……”声音逐渐去远变模糊,终而静默下来。 男子仍然闭着眼,一动也不动。车窗外还是那样深不见底似的黑,间翳着一些微弱的光。 不知何处刮来的风,地上纸页如波浪起伏似曳动一下,一大半页面落进椅下的阴影里。那纸页有点黄旧,看似多日前的报纸,露出在外的纸页上头一行显眼的标题用德文写着:钢琴家谜踪:萨丁尼亚外海的悲剧。 底下小标用小一级的字写着:名钢琴家江潮远三年前在义大利外海坠机,至今未寻获下落…… 第九章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滥滥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打禅一般,满腹心事的愁怅。读诗原来是这么回事,前尘往事翻涌,一种愁绪的抒发、一种心事不解的祈问、一种心情的寄托…… “明彦!”连明娟走近,拍了拍站在诗集专柜前的连明彦,一副好不容易找到的模样,有点埋怨。“你怎么跑来这里?不是说好在门口等的?害我差点找不到你。”路过这书店时,她不巧临时需要用化妆间,说好在门口等的,她跑到书店附设的咖啡店里的化妆间,结果出来到门口就看不到人。 “你自己先过去就可以,我又不会丢了。”连明彦放下诗集,口气平淡。 “那怎么行。妈特别交代,要我看着你。”就怕他又不肯去。“你三年多没回来了,好不容易回来,妈跟阿姨不抓紧机会,把你推销出去才怪。” “又安排什么人了?”连明彦蹙眉。 “你放心,就只有阿姨一两个老朋友。好了,我们快走吧。”连明娟说着抬起头,目光不经意一扫,心中忽然一突,睁大眼睛。 “咦?” 柜台那里,似乎有个熟悉的身影,侧对着她的方向,身旁有个男的,正跟她说话,男人手上还抱着一个小孩。 她想再看仔细一些,被人影挡住视线,她急忙移动几步,只见那女子已经走了出去,拐了弯上街道。身影被门墙挡住,一下子就不见。 “你怎么了?”连明彦问。 “没……没什么,好像看到一个熟人,不过大概是看错了。”连明娟觑一眼弟弟,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说,有点犹豫,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提,免得生事。 如果她没看错,那个侧影好像是沈若水。都已经过了三年半多了吧? 他们都没再见过她,也没有她的消息。如果真是她的话,那她身旁那个男人……这有那个小孩…… “明彦?呃……” “干么吞吞吐吐的。” “嗯,我是说……假如。”连明娟又觑弟弟一眼,试探说:“只是假如,嗯,如果我们遇到若水,但若水她也许已经结……结婚,或者有了对象……” 连明彦整个人一怔.表情空了似,像是这个名字袭击得太突然,他没防备,怔怔地看着明娟。片刻后他神色依归平淡,没说什么,好像不曾有过波澜似。 “你还记着若水吧?”连明娟暗叹。 她真不该提的。明彦表面平静无波,然而他内心那激狂,他们都不懂得,但他们都亲眼看见了。当年明彦演奏会大受好评,接获各地邀约,却不巧发生了那件事,沈若水就那么消失,明彦推掉一切机会,疯狂地找着沈若水,最后不知道是不是放弃了,就那么离开,一去三年多都没有回来。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连明彦掉头走出去,像是没听到她的话。 “等等。”连明娟只得跟上去。 这些年他们都避免提起那件事,更避免提起沈若水的名字,成了禁忌似。但并不是不提就没有问题。明彦把它埋在心底处埋得更深,但埋得越深,就压抑得越深,那心情就更难过渡。 “其实,阿姨介绍的那些女孩,我觉得都很不错,你也不必那么排斥,就当作是普通朋友,多认识一个朋友也没什么不好。”她毕竟是他姐姐,希望他好,所以渐渐地,也认同她阿姨的做法。 连明彦置若罔闻,大步走出去。连明娟快步追赶着,经过门口时,不小心扫过摆放在门旁架子上的一些八卦杂志,顿了一下,叹口气.快步追出去。 “啊,你看,写江潮远的。”一名女子抽出架上的杂志,语气十分惋惜。“我很喜欢他的钢琴演奏,还买了他的专集。真可惜!” “对啊,我也很喜欢他。听说到现在还没找到他的下落,也不知是生是死。当年报上说他搭乘的小飞机在义大利萨丁尼亚外海坠海失踪时,我还哭了。机上连同机师四个人,只有一个人获救,两人丧生,都找到了,只有他就那么消失,至今都未寻获他的下落。” “是呀,真的很可惜。听说他有个女朋友,也不知怎么了。” “这上头没写他有女朋友的事,倒是写了他前妻的事。”女子随手翻了翻,将杂志放回架上。“啊,对了,你有没有看到这期‘音乐家’访问一个新人钢琴家的专题?好年轻,才十九岁……” 两名女子往书店外走去,声音越去越远、越小越模糊。马路上路灯亮起,成群车子呼啸过去,吵杂轰闹,将路上行人的谈话声全都掩盖住。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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