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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韩森垂下眼。“医生也不敢肯定先生会不会醒来。” 

  严太太凝着脸,按了按太阳穴。 

  “我已经让人通知少爷,但一直联络不上少爷。” 

  连络得上才怪!严太太暗暗冷笑一声。 

  “你做得还真周全,丝毫不让人怀疑你的忠诚,韩秘书。”严太太娇笑着,双手搭上他肩膀。“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是站在那小子那边,还是站在我这边?”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夫人……” 

  “放心,这里只有你跟我!”严太太又娇笑着,白嫩的手指滑到他胸前,揉着他的胸膛,再往下滑,滑到他大腿。 

  “夫人,请别这样……这里……”韩森吸口气。 

  “怕什么!你跟我又不是第一次了。再说,这里除了你跟我,就那个老不死,他什么也听不到!” 

  “夫人,别这样,会被人瞧见——”抵挡不了那像蛇一般贴在他身上扭动的身体。 

  “那么,等会我去你那里好了。”严太太咬着韩森耳朵,在他耳边呵着气。“死老头发病太突然,我准备不及,你想办法到律师那,把老头的遗嘱取出来,我要知道内容。” 

  “我知……知道了!”韩森闭闭眼,贪婪地盯着那夹出那道深狭乳沟的诱人双峰。 

  “你快去办事吧。” 

  病房里只剩下她,严太太走到病床旁,弯身嫌恶地盯着严达那浮肿的脸,啐了一声,发狠说: 

  “你这个老不死,终于躺下了!喂你那么多药,你还活蹦乱跳,我还以为喂你的药没效!你好好躺着吧,我会给你找口好棺材!” 

  她直起身。就在这时严达忽然睁开眼,瞪得像铜铃大,猛抓住她的手。 

  “啊!”严太太吓一跳,尖叫起来,急乱甩着手。 

  “怎么了?”看守的人冲进来,见状,一人奔去叫护士。 

  护士赶来,拉开了严太太。 

  “请你们都出去。”将他们赶出去,弯身检查严达。 

  严达爪子般的手紧箍住护士的手,嘴巴一闭一合。 

  “严先生?”护士注意到。“你想说什么?你别激动,我马上去请医生来——”想按铃,严达牢牢攫着她,令她不能动弹。 

  “严先生!”严达的嘴巴仍一闭一合,拼命想对她说什么似,护士只好俯靠近,耳朵附在他嘴边。 

  “我儿子……严……崎……峻……”拗口的发音,似是个东方名字。她听了几次,勉强拼音记起来。 

  严达用微弱几乎只是一串气在吐出的声音,又说了一串数字,似是电话号码。护士一并记下来。说: 

  “你要我通知他是吗?严先生。我会转告你夫人,请她通知——噢喔!”叫了一声。 

  严达用力将她抓紧,将她抓痛。那瞪得铜铃般大的眼睛涌满焦躁。 

  “你要我通知你儿子,不让你夫人知道?”护士会意。摇头说:“我不能这样做。这违反了规定,严先生——” 

  严达又用力箍紧他。但他衰弱得已无太多力气,护士这次很快就扳开他的手。 

  她按了铃。医生很快便赶到。 

  当天晚上她回到家,琢磨了半天,最后还是拿起电话。通讯不良,她试了几次,都没能打通那个电话,最终放弃了。 

  严达短暂清醒后“又陷入昏迷”。隔几天,那位护士轮休,她想了想,看了电话半天,终于拿起了话筒。 

  “我不能要求你跟我一起回去,但不管怎样,他——我必须回去——” 

  夜半那铃声,陌生女人的传讯,阻断了那“水乳交融”、阻断了那可能的“缠绵悱恻”,阻断一切可能的可能。 

  他放不下,又无法要求。 

  总是那样的——朱云沉默,无言里表示了了解。 

  再大奸大恶、再十恶不赦的人,很多时候,却都有顾家、疼亲子慈善的另一面目。所以,人心的世界是个“相对论”;所以,严崎峻说永远不会知道人心在想什么。 

  所以他有一种荒谬的责任——严达毕竟是他父亲。 

  “我会尽可能把事情解决。”他想承诺,但就连这件事他也无法完全的保证,没有“一定”,只能“尽可能”,更甭论其它。那太深沉的眼眸,隐住了太多晦涩。“他的情况不太好。也许,他若就这么死了,那些人少了顾忌,不需要再担心提防他,你根本没有任何作用,而就这么放过你也说不定。”他顿一下。“那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严达的死,对朱云来说,或许会是一个转机。尽管心里都清楚,但由他说出来,还是有些凄凉。 

  “他是你父亲。”朱云忽然觉得有些不忍。 

  “你不该有这种妇人之仁。” 

  “严崎峻……” 

  他伸出手,迟疑一下,慢慢靠近,轻轻抚摸她脸颊。 

  “我想给你自由。” 

  “你呢?”她不知道他打算怎么做——又能怎么做?他并不是无所不 

  能。 

  “我想,韩森可能跟那女人有所勾结,背后那个人,很可能就是他。”他避而不答,转开话题说:“帐册可能落在他手里,那是威胁我父亲的好武器,但他身为我父亲的秘书,也脱不了关系,所以也对他不利。以我父亲现在的情况,那本帐册已经无关紧要。他们大概早暗中部署计画,想接收我父亲在那些非法组织的势力及利益,再有的,就是台面上的政治势力及私人财产。” 

  “我不懂,那些联邦调查局的人员到底在干什么?以严——你父亲参议员的身分,暗地里却参与那些黑暗勾当,这么多年,他们怎么可能毫无所觉!” 

  “不是他们毫无所觉,而是没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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