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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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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朱大爷浏览文契一会,顺手交给一旁的管家。 一直识相的不随便乱开口的江喜多,就桌上的砚墨磨起了墨。 秦游方皱眉的望望她,不晓得她在搞什么鬼,碍于朱大爷等人在场,不便发作。 “秦少爷,”朱大爷说道:“田契、银票我一时没带在身上。如果秦少爷您信得过我朱某,过两日我再过府拜访,把文契一并订了如何?” “这当然!朱大爷是何等身分,游方哪有信不过的道理。” “那我就先告辞。”朱大爷站起来。 秦游方也起身。 “哎呀!”冒失的江喜多不知怎地,竟然不小心的将墨砚打翻,溅到朱大爷身上。 “啊!真抱歉!小的太不小心了!”她赶紧奔过去,替朱大爷擦拭掉那些墨迹。 她两手都沾满了墨汁,愈帮忙愈糟糕,弄得朱大爷的衣襬黑糊糊的一片。 “不必了!”朱大爷沉下脸,拨开她的手,不小心手指也沾了黑墨。 江喜多赶紧拿了张绢白的纸,殷勤的替朱大爷拭掉他指上沾着的墨迹,白纸上清晰印下朱大爷右手拇指的指模。 “对不住!朱大爷,我太不小心了,都是我的不是!” “你究竟在搞什么!”秦游方青着脸,拎住江喜多的衣领将她拎开,在她耳边吼道:“笨手笨脚的你,用纸片能擦拭什么!还不快去取浸湿的柔缎过来!” “是!我马上就去!”江喜多赶忙退出去,竟连那纸张也顺手带了出去。 “朱大爷,真是对不住,那些下人太不成体统了。”秦游方揖手连赔不是。 朱大爷脸色难看至极。好好一件上等的袍子给弄成这模样。但秦游方都出言赔不是了,他也只能按捺住脾气。 “不是我多嘴,秦少爷,贵府的奴才们需要好好管教管教。” “朱大爷所言极是。” 朱府管家打圆场:“老爷,下人们难免粗手粗脚,秦少爷如此有心,合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以免伤了彼此的和气。” 饶有用意的递给他家老爷一眼。 朱大爷像是省悟什么,随即哈哈笑起来,道:“瞧我……竟也跟那些奴才计较起来!秦少爷,让您见笑了。” “朱大爷大人大量。明日我就差人送上上好的绸缎,以弥补朱大爷的损失。” “不必了。” “哪里,应该的。” 那个冒失鬼江喜多,就会寻他晦气! 这笔帐,看他不算在她身上! 一车夫将马车赶到大门前,跳下来,扶持秦游方上马车。江喜多退站在一旁,望一眼跟在马车后两名骑马的随从,翠眉微微蹙着。 “你还在干么?还不快上来!”秦游方坐定,见她还杵在那里发呆,不悦的拧拧眉。 “我也上去?” 江喜多愣一下,迟疑的看看秦游方。 马车里能活动的地方那么狭小,密不透气,和秦游方闷在里头,大眼瞪小眼的,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你不上来,难道你也要跟着骑马过去,抑或步行?” 那口气九分不耐,一分嗤之以鼻。 “可是……” “我叫你上来就上来!” “是是!”算了,也没严重到要杀头的地步--她视死如归--呃,恭恭敬敬的爬上马车。 车夫关上门,放下厚重的布帘,马车内顿时陷入昏暗蒙眬中。虽然有小窗,却被薄帘遮盖,透进的光亮反而更加剧那种蒙胧的昏暗感觉。 “少爷,我们准备上哪儿去?” 当秦府的下人还真辛苦。他二世心血来潮想上哪儿就上哪儿,从来不会想到先告知她这“随从”一声。 “跟着走就是,问那么多做什么!” “可--” 那声“是”尚未吐出来,便被秦游方瞪得吞了回去。 秦大少似乎跟她八字相冲,不是瞪就是给白眼,她简直动辄得咎。 当真怪她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落得虎落平阳被犬欺。 这多日,从清晨起床后,到夜里歇息,她简直被秦游方拴在木杆上似,甚至连上茅房她都感觉他那双眼在她背后盯着似。 虽说如此,秦游方总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吆喝她,总有给老太爷,他母亲秦夫人请安的时候。 不是完全没机会可脱身。 可秦游方那番话言犹在耳,她不想冒那个险,若不将那张“卖身契”取得毁了,只怕“后患”无穷。 这两天她都在思量怎么取回那张卖身契。除了偷,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 马车跑得不快,摇摇晃晃,一不小心就教人盹过去。江喜多不敢太放松,极力挺着腰,身体僵直得发痛。 秦游方看在眼里,冷冷一哼,随她去折腾自己。 过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在前头喊道:“少爷,只能到这里为止,前面山径太窄过不去。” “到这里就可以。” 马车停的地方在山口。江喜多跳下马车,揉揉僵酸的腰骨,不解的问道:,少爷,您来此处做什么?” 这附近尚未经开垦的山林,属于秦府的产业。 徽州城几家稍具规模的木材商,就只有秦府拥有如此大片的山林。本身是山主,所以秦府不必为寻购良木各地奔波。这儿产出的上等杉木,遍销江南。 秦游方瞄瞄她,心情似是转好,开金口道: “这处及那方山头。”往前一指,又朝稍远处的山头比了比,“我决定在此开垦新山场。” 山场垦植,不只是垦植林木而已。除了兴植松杉,亦有兴养茶叶、毛竹、板栗等。放火烧焚,开山种植,山头的景物气象都会有所改变。 “太爷们怎么说?”江喜多不小心多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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