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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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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堂暗冷冷望著,眼神很远,不露任何喜怒哀乐的情绪。黄沙灰空,整个殷方此刻的景象是如此单调,除却灰空下姬宫艳那抹雨过天青色的身影,像澄空晕开了一般。 “谢谢你,合王。”煌流火低声道谢。 “你一定会后悔的,流火,”他缓缓开口!语调硬而冷,显得不留清。“这些人到最后只会出卖你,他们会为了一点荣华富贵背叛你的信任。”他知道煌流火陷进不必要的“迷失”中,所以才会对姬宫艳起了不忍之情。 煌流火没作声,沉默片刻,才抬起头说,“我不懂,暗王,你为甚麽要取她的性命?” 为甚麽?鬼堂暗慢慢转过头来,半边脸被浓重的恶气笼罩,现出一股阴毒的紫气。 “因为她杀了我。” 那声音极冷,带著森森的寒气。 “程大人请等等!” 逃开了鬼堂暗后,姬宫艳不等心跳平静,就赶忙追著程七。好不容易。总算在两条街外的曲巷外让她追上。算她运气好,只有程七一个人,崔宝钗没有跟在他身旁。 程七回头,看清是她,讶异说:“姬姑娘?”脸上立刻浮起笑,走到她面前。 “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不必喊甚麽大人的。”略顿一下,稍微打量她,问说:“你的伤还好吧?黑王没有为难你吧?” “嗯……我没事。”姬宫艳踌躇了一下,只那么一刹那,还是觉得甚麽都别说的好。带著甜甜的笑,说:“刚才多谢您的帮忙,我实在很感激。” “哪里,我也没帮上甚么忙,你这样说,反倒叫我汗颜。” “不!如果不是大人您刚好经过,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办。大人您是我的大恩人。”姬宫艳一心想与程七攀上关系,紧抓著这来得极为不易的机会,卑躬曲膝,刻意的迎合奉承。“能遇见大人,真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 “你这样说,我更不好意思了。”程七微微一笑,对她的话并不怎麽认真。 “对了,你家小姐我已差人护送她回去,你不必担心。” 他看看姬宫艳,看她一脸眉清目秀,额头上那狰狞的黥印显得就分外的刺眼。 这样一个女孩,可惜了竟生为一个奴仆,心里不由得对她有几分可怜。脱口说:“听说崔大户虽然家财万贯,但为人苛刻,并不懂得体恤下人。你在崔府,日子想必十分辛苦。” 姬宫艳掂掂他那语气,似乎有同情她的意味,婉转的垂下眼,一副楚楚堪怜的模样、语气很无奈,说:“这是命。我生下来就是个奴婢;偏偏谁叫我又没那个福气,遇到一个好主子像澄王那样我只能怨自己的命不好。” 程七沉吟了一会,心中盘算著,目光又接触到姬宫艳额上丑陋的黥迹!同情更甚,决心说:“如果你愿意到澄堂院的话,我倒可以帮你这个忙。” “真的?”姬宫艳澄如水的双眼亮起来。她小心的不让自己显得太过欣喜,刻责将口气压得很平常。 程七扬扬眉,很有几分担当自负的味道。笑说:“凭我的能力,这点事我还办得到。” “那我就先谢过大人了!”姬官艳盈盈笑起来。 命运总算靠向她了。攀上了程七,就等於攀上了澄堂院。程七是上天平白送给她的好机会;也许,还会是她富贵荣华的踏脚石。如果能进了澄当院,运气好被澄王信看上的话…… 她抬起头,对程七展颜一笑。清澄澄的眼,苍白清冷的容颜,开族著一朵无心的花蕊。程七心头微微一悸,更添一分不忍与可怜,心里暗下决定,只要是他能力所及的,他都愿意尽力帮助她。 这也算是妇人士仁吧?但姬宫艳脸上偶尔闪过的那种无奈、楚楚的神情,勾动他不忍的心肠,基於仁心义理,他觉得有帮助她的必要。 姬宫艳且又笑了,暗暗对命运而笑,隐隐笑在眼眸里。 “看到了吧?流火。你不惜替她求情,结果呢?还不是一样。她不过是众多那种攀权附贵的俗鄙女子之一罢了,根本不值得你对她产生同情。她不是姆拉,你千万别因为她那些话就被她所迷惑。” 暗处后,鬼堂合以看穿一切似的口吻,带几分鄙夷盯著不远处的姬宫艳。他们一直跟在她身后,把方才她和程七对话那一幕全看在眼里!等程七离开后才现身。 煌流火慢慢收回目光,默默无言。初见那一刹心灵的震动已深。不管看见甚麽似乎都没有甚麽影响;他反而更加不忍,不忍看见姬宫艳那种奴颜的表情。 “现在你应该明白,你那种妇人之仁是多麽不必要吧?别忘了你现在应该做的事,更别让我对你失望。”鬼堂暗锐利的眼神牢牢缚住煌流火,口气阴冷。他跟煌流火虽然如同兄弟一般长大,但不该留情的时候!他绝不会留情。这一点,煌流火比他还明白。 “是的,暗王。”煌流火恭敬的答覆。他从来不曾违背鬼堂暗,更别提与鬼堂暗争辩或争夺甚麽。 “暗王……”他突然又开口,欲言又止,显得有些迟疑。他踌躇了许久,还是无法释然,忍了又忍,终究忍不住内心的疑问。“为甚麽……你会说姬姑娘她……杀了你?” 鬼堂暗突然丢下那句话,令他错愕了许久,百思不解。这太匪夷所思了。姬宫艳怎么可能会…… “因为梦。”鬼堂暗简单丢下这句话。见煌流火仍一脸迷茫疑惑,冷灰的瞳孔缩了缩,将目光掉向姬宫艳,说:“她在梦中杀了我。” “在梦中……?”煌流火铬愕抬头。 鬼堂暗转过身来,直视奢他。“你应该明白,流火,我不会让任何‘可能’有转化成‘事实’的机会。你别忘了,在北邑,当沙暴来袭时,任何一个掉以轻心,都将是致命的疏忽。我不会容许自己犯这种错误的。”那声音经过压缩,又冷又坚硬,而且不留馀地。 “可是,暗王,她只是一个奴婢,怎么可能” “不必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鬼堂暗举起手打断煌流火的话。他明白煌流火想说甚麽。姬宫艳只是个奴仆贱民,并没有那种机会或可能接近他。而且,梦毕竟只是梦,究竟不是现实。 然而,那个梦实在太真实了,他似乎仍可以感觉到那种椎心的痛苦。况且,乍见到姬宫艳那刹那,他胸口突然猛烈的疼痛又是怎么回事? 是预兆吗?他不得不怀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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