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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那好,我先进去了。”麦可摆个手,转开身,又回过头,说:“对了,我周末都会在这里,今天只是临时代班。你有空就再来玩。晚安了。”说着,对她眨了一下眼,乱迷魂的。

  “晚安。”她抿嘴笑起来,为他那种好情调。

  看到麦可,她不禁觉得,要成为一个迷人的男人还是不简单的,除了先天的条件,后天的要素更重要,性格才是魅力所在,当然,品味、风度也不可或缺。像那个亚历山大就差了一截──她怔一下。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想到他。

  她甩个头。脑中忽而浮起一个隐约模糊的身影,丝毫没有预警。

  她又怔了一下,加了一些恐慌。那个身影──是谁?她隐约有一种印象,好像曾在何时与谁有过如是这样的会心与温馨、让人觉得甜蜜的交谈相处过。可是──是谁?那个印象好模糊……“不要──”头又痛了。她抱着头,发着冷汗。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

  不想。不想。她拼命摇头又摇头,极力想用开脑海中那如幽灵般飘忽不定的隐约模糊的影子。

  推开门的那一刹那,维纳斯下意识地屏住气息。她在门外站了几秒,才蹑手蹑脚地走进去。最末一班公车十二点从市中心出发,下车再走一小段路程,回到兰姆提斯位在北郊的家已经快一点了。半夜里一个人在空荡的站牌等车、走在空无一人的漆黑旷地实在是很紧张、刺激的事,但都没有像现在一样,教她神经绷得那么紧,一点风吹草动都让她心惊好半天。客厅相当暗,她想大家都睡了,松了一口气。

  “你干嘛回到自己住的地方还得像个小偷似的蹑手蹑脚!?”角落里蓦然传出冷讽带刺的男声。跟着灯亮起来。灯光下,亚历山大那张性格、英俊的脸高傲地睥睨着她,嘴角还带一抹讥诮。

  她吓了一跳,没防备,也来不及反应,做贼似的,心虚地红红脸,略低着头,呐呐地说:“嗯,我……很晚了,我怕吵醒你们。”

  “是吗?你也知道‘很晚了’。”亚历山大漂亮的灰蓝色眼珠阴沉起来。“不过,你大概不知道,现在已经半夜一点了吧?或者,你根本还是用你那边的时间在过日子。”

  这个讨厌的家伙!维纳斯羞愤地涨红脸,皱眉瞪了他一眼。看样子他是特地来讽刺她的,每句话都带刺。但她晚归是事实,到底是她不对,她压下忿躁,低声下气道歉说!“对不起,我和朋友在一起,没注意时间,回来晚一点。如果吵到你,或给大家带来什么不便,请见谅。下次我会注意的。”

  “最好是这样。本来你爱做什么,那都是你的自由,我们也管不着;不过,你既然住在这里,我们对史都华叔叔就有责任。这一点,相信你应该明白才对。”

  “是的,我明白。很对不起,下次我一定会注意。”维纳斯闷哼一声,心里火极了。看他说得那么冠冕堂皇,跟真的一样,其实还不是故意给她难堪罢了。不过,这家伙未免也太闲了吧,半夜里不睡觉,故意等她回来讽刺她。

  亚历山大站起来,没说什么,却摆一副“那样最好”的姿态,嘴角的讥诮也没消。“你不在的时候,有你的电话,我请对方留话,他说会再……”话没说完,电话便响起。

  他看她一眼,只“喂”了一声,便将话筒交给她。

  “你的。”嘴角依然带着讥诮,眼神也很讽刺。就有那么没礼貌的人,都几点了,这个时间还打电话打扰别人,果真“物以类”。

  她默默接过电话,触到他带剌的目光,别开了脸。

  “喂?”她轻喂一声,觉得纳闷。她在这里并没有什么朋友,再说都这个时候了,会是谁?

  话筒传来一声低哑、夹杂着伤痛和浓浓思念的呼唤。那是她熟悉的语言、熟悉的呼唤;他在对她说相思,说烙在那低哑的嗓音里的痛楚。

  她震住了,呆呆地说不出一句话,脸色苍白起来。

  气氛太沉默了,走到楼梯口的亚历山大觉得奇怪,回过头来,见她白着脸紧咬着唇,有些失神地站在那儿,蹙了蹙眉,停下脚步看着她。

  “怎么了?”他看她沉默地放下电话,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

  维纳斯猛一惊地抬起头。那表情似乎现在才发现他的存在。她抿抿嘴,掩饰什么似的,低下头说!“没什么,打错电话的。”跟着急急地走上楼去。太急了,脚步显得跟枪,险些绊倒,身形摇摇晃晃的,走到一半时,一脚踩空!往后跌了下去。

  “小心!”亚历山大及时接住她,皱眉说:“你走路都不看路吗?”

  维纳斯却只是咬着唇,脸色苍白地看他一眼,一言不发地掉头走开。这举动让亚历山大愣了一下。他以为她会说些什么,却没想到她那么傲慢。他压低眉,瞪着她的背影,英俊的脸庞冷淡起来。

  不过,他没忽略她那白得像纸的脸色。会是那通电话的关系吗?他有些怀疑。

  他又瞪瞪她的背影,皱了皱眉。算了,不关他的事。

  他从容地走回房间。躺了一会,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

  “都是那个该死的东方女孩!”他猛然坐起来,低声咒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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