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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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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徐爱潘白她一眼,神情真真假假,带几丝乖戾,也不晓得话里的认真有几分。“情妇是什么都不必做的,只是陪着对方上床,听他诉苦、发发牢骚,再柔言安慰,给他一些甜言蜜语和慰藉。” 花佑芬翻翻白眼,沿不及有任何回驳,侧后方先传来似乎忍俊不禁的笑声,像隐忍了许久般。两人回头过去,只见后侧一个男人穿着黑衬衫、黑长裤,一身的黑,几乎要融进黑夜里。他面对着辽旷的海天而坐,手持着一瓶罐装啤酒,一双长腿笔直搁在对面的椅子上,看起来很悠闲,视若无睹的模样不仅有种神气,而且贵派。意识到她们的视线,他微倾着头,撇嘴对她们一笑。花佑芬回个笑,不以为意;徐爱潘却皱起眉。算她多恼,她觉得那男人那个笑,似乎是针对她而来。她刚刚才和那男人打过照面,现在又碰着了。她怀疑是否听到了什么。他那个笑,嘲讽的意味甚浓,揶揄的成份居多。 他听到了什么吧?她再皱个眉,别开脸,一种窃听的不舒适塞满心间。站起来说:“我要去睡了。”她怀疑是不是她太过敏感,那个笑让她觉得,仿佛自己内心的私密被窥探了般,心与情皆被看穿。她觉得相当不舒服,而且,极不自在。 “这么早?才十二点多——”花佑芬贪婪地又点根烟。她的抽烟习惯就像她的爱情况境,不识滋味,只是上了瘾,欲罢而不能。 “不早了,明天不是还要到海边吗?早点睡吧!”她却觉得很累了。那种,由内心深处涌起的疲惫。 往事果然不承受负荷,她不该去撩起的。 “阿潘!”花佑芬叫住她,心中藏了许多的疑问忍不住了。“我一直想不懂,你到底在追求什么?十年!那么长的日子,你难道都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坚持吗?你到底在追求什么?”她的疑问重复说了两次,余声嗡嗡的如回音。 后方那个男子眼神动了一下,笑意隐微了,浮起一款专注。黑夜总有人在倾听。 徐爱潘站着没动,反应有些迟缓。她到底在追求什么呢?星空那么暗淡—— 花佑芬真正问到她的心上了。夜色的薄光中,她淡淡凉凉一笑,低哑的声音有些像呢喃:“我在追求什么?好难……”她仰起头,碧海青天,千年的心一意相通。低下头来,喃喃念着:“我将于茫茫人海中访我唯一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 是哪个诗人曾说过的话?这是她所有的追求。她这十年的“错过”,为的也只是这份“全心”。关于爱情,她并不是在追求一配偶,而是在追寻一个灵魂伴侣,所以她的爱情可以是无性的,由精神开始。 但这份相思,又是怎么发生的?她的“追寻”,会不会出岔错?没有勇气去面对,那算什么? “是吗?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你啊……”花佑芬摇摇头,叹气了。她已经够蠢了,却还有一个比她更傻的。但因为傻,所以痴,执着一个相知相契的灵魂。 这世间的爱情,为什么都没有一个恒定的道理? 徐爱潘的痴心,或许有一天也要幻灭;也或许,她将变成跟她一样,为着一份相依相守而不计一切。谁知道呢? 爱情像那流星雨,终是会坠落的,坠入那情天欲海中。 第二章 爱情之所以为爱情,是因为在千篇一律的窠臼中,属于每个人自己的故事,自有它独特、不一样的篇章,有它自己轰轰烈烈的的方式,荡气回肠的纠缠。因为这份“不一样”,使得爱情成为古老却永远不朽的传说;每个人,在自己独特的故事里,成就了不朽的传奇。 是这样吧!所以尽管她想遗忘,偏偏记忆那份情感百折千回地将她缠绕。 所以忘不了。有些人的恋情会过去,有些人的感情却终其一生纠缠。即使仅是抚触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她就觉得心在颤抖,仿佛与爱情面对,懦弱得不敢承受。 她始终没有真正面对她的感情过。花佑芬批评的也许没错,她只是假借纯情的名义,制造一种执着。——不,她不要再这样了!她不要再继续这场没有止境的单相思,即使最后的结果会痛会流泪——就算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她也要坦白自己的情感,把自己的心情说予他知道。 “阿潘!”花佑芬浑身湿答答的,从海里跑上沙滩。徐爱潘下意识将手中捏着的信藏入口袋,双手不自在地摆放。花佑芬没注意,一屁股坐在遮阳伞棚下,一边嚷嚷喊着累。“哇!累死了!好久没有这么活动过!”抓起一条大毛巾包住身体,一边拢整着头发,睇着她说:“你还当真光只是来‘看海’,连个鞋子都不舍得脱!” “反正我也不会游泳,光只是泡水也没什么意思。”徐爱潘耸个肩。一到夏天,几乎每个人理所当然地都喜欢往海边跑,挤得各处海滩满满是人潮。其实,人挤人有什么意思?海是好的,但和一大堆人搅混在一块,就有怎么好了,换作是她,她宁愿找棵浓密的大树,躺在树荫下,吹着午后的风,睡个阴凉的觉。 谢草以前就因此常笑她未老先衰,连个嗜趣都这么“老态龙钟”。但她还是觉得,在大树下睡个阴凉的午觉是很舒服美好的,加上阵阵的蝉声,美丽的人生大概就是如此了。 “我要上去了,这里热死了!”她耐不住,站起来,伸起手臂,挡住斜射来的阳光。西时的太阳尽管热力已歇,但白晃晃的沙滩吸取了一整下午的火热,仍然可以将人烤得烦躁。“你在水里泡了一整个下午,大概也该够了吧,该回去了。” 为了口袋里那封信,她昨晚一整晚几乎都没合眼。烤了一整日的太阳,已到了她忍受的极限。 “是是是!”花佑芬捉弄地学小学生老实认错的口气,挨了徐爱潘一个白眼,才正经地说:“我去冲个水换衣服,你先在外头等我。” 两个人往更衣室走去,顺道还了遮阳伞。花佑芬迳自进了冲洗间,她在外头等着。暖风懒懒,差不多是时候了,海水浴场的一日也要过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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