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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怎么了?”徐楚侧过脸,发现她脸色不对,减缓了车速。

  来不及了!车子才停,徐爱潘便哇地吐了出来,吐得满车都是,吐得他亚曼尼西装一身的酸臭。

  “对不起。”她拭掉嘴角的残渣,有些歉然。

  徐楚没说话,也不似在生气,倒好像很无奈地一脸看着她,看得她不知该如何。

  “对不起……”她低下头,又道歉。“我会负责的……”她的意思是说,她会负责赔他的洗衣费、洗车费,以及一组全新的椅套。

  “你怎么负责?”徐楚明知故问,偏要对她为难。

  男人为难女人,有时也是一种手段,做为接近的跳板。

  “你可以把帐单寄给我……”徐爱潘微微皱眉,又一阵恶心反胃涌上来,勉强地忍住。

  “很贵的哦!”徐楚略略扬着笑,仰身靠向她。对自己被吐得一身酸臭,似乎甚不以为意。

  “别靠过来——”她伸手想挡开他,话还来不及说完,哇地结结实实又吐得他满身酸臭。

  “你还好吧?”他看看她,表情看过来更无奈了。

  “对不起……”她更歉然了,把头垂得更低。

  车内弥漫着酸馊味,两个人身上沾着一式的酸腐味。徐楚开了半车窗,送一点空气进来,很言情地轻轻托起她的脸庞,点点深情地注视着她说:

  “你不必道歉。但以后,送你的花可以收下吧?”

  拿了一朵苍蓝色的玫瑰送到她面前。“你要的——蓝色玫瑰我没记错吧?”

  怎么可能!徐爱潘简直不敢相信。看看玫瑰又看看他。那么美的苍蓝色,冷到极点又艳到绝处。

  “怎么可能……”她接过玫瑰,看仔细了,淡淡的香味中夹杂一股颜料味。恍然明白,他竟将纯白的白玫瑰以染料浸染成苍蓝的色调!

  她蓦地抬头;他隐着等着。她没想到他竟做到这样的地步!

  “为什么……”她呐呐的,又低下头。

  “你不是说‘将于茫茫人世中寻访你唯一知己,得之,你幸;不得,你命。’吗?”

  她霍然抬头,紧紧注视着她,无法再将目光移开。

  那一声声,低低的,那般蛊惑。啊!为什么?为什么竟会是他让她这般震撼?

  “相知是求共鸣,不是吗?”他靠近她,注视着她的眼;她宛如受催眠,无法移开眼。他愈靠愈近,扳住她的双肩,轻轻地吻住她额前。

  然后,俯低脸,紧紧注视着她,低低、低低地说:“知心难遇。怎么样?你要不要赌一赌?”

  她迷惑了,无法言语。

  传说中,恶魔与人打定契约时,会在立约人的额前烙下恶魔的印记,再将对方封了印,从此,窃据对方的身心。

  被恶魔封印,灵魂与肉体将会永远属于恶魔,禁闭在他的结界里。

  “你这两天到底去哪里了,阿潘?那个徐楚找你快找疯了!”将近午夜十二点,徐爱潘才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住处。才进门,花佑芬劈头就一串的抱怨。

  “没去哪,只是出去走走。”她回得轻描淡写。一如所有失恋的女子疗伤的旅行,她漫无目的地在外头游荡了两天,觉得累了,身上的钱花光了,才拖着脚步回自己的地方。

  她游荡惯了,花佑芬也习惯她这般“不正常”;平时也一甚在意,各过各的日子。但这回因为那个徐楚,她简直快被电话轰炸得疯掉。

  “徐楚那家伙简直神经病,我都快被他烦死了!”花佑芬咬牙切齿。“他不分白天晚上,一小时一通电话,搞得我神经衰弱。跟他好说歹说,他全都不听!一个小时一通耶!你想想,要我都别睡觉了!”

  像是要回应她的指控,电话很不识时务地又响了。花佑芬摆个“你看吧”的表情,狠狠抓起话筒,恶声恶气地叫着:“喂?”

  跟着白眼一翻,将话筒递给徐爱潘。“喏,找你的,那个疯子!”

  徐爱潘默默接过,停了一会儿才出声。

  “回来了?”徐楚的声音一点也不急,不像花佑芬夸张得那般气急败坏。

  “嗯,刚进门。”徐爱潘回答得很轻很低,嘴唇几乎没有动。

  “我想见你,马上就过去。”

  “改天吧,我很累了。”她视线一低,桌底下躺着一朵已谢的玫瑰,不知是什么时候掉的。

  那以后,她就开始接受他送的花;她知道她的偏爱,只送玫瑰,红色的、粉色的、橙色的、紫色的、黄色的。因为一朵苍蓝色的玫瑰,因为那一吻,因为那句“相知是求共鸣”,两个人之间某种莫名的关系就此确立了——或还是因着其它什么缘因,因为他看到她最脆弱的时候。总之,他们就那样有了某种关联。他来找她,她回答他,那么自然。

  但她还是被动的。

  “那么,明天我去找你。”徐楚让了一步,但语气坚决。

  “改天吧。明天一早我就要出门,不会在家。”

  “你又要去哪?”原先那坚决的语气泄露出强而烈的怒意。徐爱潘那句一而再低低轻轻的“改天吧”,着实令他咬牙切齿。

  “我想去看海。”她低声说,停了一下,才继续说:“明天早上很早很早的火车,所以无法和你见面。”

  电话窒息般的静默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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