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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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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是说真的!”女孩抗议。 “赶快做题吧。”男人看看时间,根本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 “林大哥,这个……给你……”女孩一脸决心,拿出一个绒盒子。 “这什么?”男人拿在手里,不感兴趣的看一眼。 “你打开来看看……” “我等会再看。”男人又看看时间,催促说:“快点写,我等会还有事要办。”完全没体会女孩那微妙的心思、复杂的情感,只是一迳的催促。 连看都不看看是什么。女孩更觉委屈,头一低,不说话。 男人也不费心去懂、去了解,再次看看时间,站起来说: “我得走了。你就照我刚才教你的,自己解答那些习题看看,不懂的先搁着,有时间我再帮你看看。” 长腿一跨,便跨出门去,没有说再见,将她丢在身后,留下她自己一个人,面对着一大堆数学习题,慢慢地熬煎。 二十六岁那一年…… “小毛头长这么大了,差点认不出来。”坐在大楼水泥梯阶上,闯进她私人秘境的男人迎面对她笑,笑得温温的。 这里只有她会上来,心情好或不好时,一个人可以静静待着的秘地。他不打声招呼,突然就闯进来,她表情一僵,生硬地站在那里。 “喂,火星人。”他还在笑,剑眉往一边挑。 她还是僵在那里。 “怎么了?真的不记得我了?”另一边的浓眉往上一挑。 她这才抽口气,可以反应了。 “来,坐。”他拍拍他身边的水泥地。 楼顶有点暗,浓密剑眉下的双眸黑白分明耀着光,温文儒雅里隐约仍流露优等生的冷漠气息。 她僵硬地走过去,僵硬地坐下去。 “怎么不说话?不记得我了?才几年,都对我陌生了。”他对她笑笑的。 才几年?亏他说得出口。说是两三年,一去八九十年。给他写信,十封他只给她回两封,还在信里头改她的错字。然后他回来了,带着女朋友,大概很快就会变成他的未婚妻——跟从前一样,只要是地球人都知道了,只有她这个火星人最后才知道——他回来了。 要她说什么? “心情不好?”他又问。 “好得很。”她终于开口。说是好,口气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跟男朋友吵架了?”他笑起来,自以为是的说着。 她闷哼一声, “你呢?跟女朋友吵架了?” “我跟你不一样,又不是小孩。”他又笑起来。 到现在还在说她小?! 她又闷哼一声。“不然你上来这里干什么?” “很久没回来了,上来看看。这里好像都没怎么变。”定眼望着她。“你也没变,小毛头——不,是长大了。” “是你变老了。”她挖苦他一句。“头秃了没有?啤酒肚凸出来没有?” 他轻声笑出来,摇摇头。“毛头,你还是老样子。” “什么叫老样子?”她可不乐意,皱着鼻。她是不会再像向日葵那样,仰头崇敬的向着太阳。 “你喔……”他边笑边摇头,随手揉乱她的头发。 还当她是当年那个小毛头。 她叫范江夏,今年二十八——去年也是二十八,所以,他们都叫她二十八。 真的,她才二十八,没有以虚报实,也没有以多报少,更没有以少报多。像她告诉他们的,二十八,虚二十八。 虽然她对他们的说辞,每次都不一样。对这个说属马,对那个就变丁卯年出生,对另一个又跳到七十多年次,忽大又忽小,但说到底,她二十七或二十八,三十或五十,跟其他人又有什么干系? 不是她真的喜欢瞒年龄,或怕人家知道她“贵庚”,而是她几岁、是不是老大不小了、有没有男朋友、怎么还不结婚,都是她自己的事,关他家屁事。可是这个社会全患了先天性歇斯底里偷窥症候群,兼带后天性文化白丁症,没听过私密这概念,不懂得隐私两个字怎么写,所以,她就变成永远只有二十八了。 房东旺伯夫妇俩算是好的了,虽然有时罗嗦得很带劲,还算令人可以忍受。至于这公寓其他的人,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谁也不理谁——正好,她受不了那种假惺惺的温情。 会住进这破公寓,说起来,还真被旺婶给坑了。 来看房子那一天,她有点心不在焉,旺婶边爬楼梯边介绍,她根本没在听。 这个破公寓,格局很变态,她从没见过有人把房子建成倒凹型的,客厅照不到太阳,两边房间却早晚东西晒,早早被晒醒,晚晚被热得睡不着。 只要是当房东的都一样,说的都是那些——房子有多好、设备有多全、租金有多划算,反正就是那一堆有的没的。她听得是意兴阑珊,脚底已经在撤退,不巧那时打四楼走下来一个英俊的美男子,还带魅的对她笑了一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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