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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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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啦?”小叶离座位取开水,顺道经过问。 “你问她啊!”雷婆杏眼一吊,吊成三角眼。她撇撇嘴角说:“『追梦系列』我广告老早都已经打出去了,读者也划拨预订了,结果呢?到现在连第一集的完稿都还没见着!他们楼上不急,我们楼下可急死了。读者天天打电话来催逼询问,叫我们怎么回答?” “完稿还没出来那关我什么事?我只负责润稿。要书、要完稿,你去跟美工组和印刷部的人要吧!” “你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你把人家拖得太久,这套书早就出版发行了!” 我冷冷看着雷婆,实在不想再就这种无意义的事情和她浪费口舌。小叶拍拍我,一边安抚雷婆说: “莉凤,你再缓一两天,我知道这套『追梦』不太好做,字又小又多,不但量字麻烦,润稿也很累。再说,只有七月一个人负责,进度当然会慢一点。其实她的速度已经算是很快了。这样好了,如果再有读者询问的电话,你将它转上来,我来跟读者解释好了!” “唔……”雷婆脸色极为难看,心里明明气极,又不敢得罪小叶,臭着脸离开。 我看看小叶,对她笑了一笑。 “你干嘛跟她闹得不愉快?”小叶说。 “没办法,她就是看我礙眼,恨我有仇--”我耸耸肩,不自觉地说着,随及住口,笑一笑说:“对了,谢谢你替我说话。不过,我的进度实在落后太多了,本来一星期前就该结束这套『追梦』的。” “怎么会!你的进度已经很快了。”她对我微微一笑。“好好努力,我先走了。”她端着茶杯回座位。 对小叶,我总是隔着距离看,其实谈不上什么特殊的感觉。她跟我是别属于不同世界的人,她在高,我在低,其间的层次落差,让我自然对她隔着点距离。 我不习惯“攀龙附凤”这种事,倒不是讲风骨,或者自重什么傲气,我只是一个人惯了,对这世界隔着距离。 倒是看着座旁空着的位置,有时会令我想起那个编輯,想起她说小叶的“秋天的感觉”、“属于诗人的季节”。 那个编輯,我想,也是和这个世界异质的人。她给我的感觉和我一样浪荡零落,但是,真的,对那个人,我实在不予置评。 下班时间到了,我尚有一大半本的譯稿未润饰好。美花过来等我一起走,我坐在位子上没动,抬头看她,抱歉地说: “对不起,美花,我今天一定要将『追梦』赶完,没办法去见你男朋友了。等下次吧!不过正好,难得的周末夜不用上炉,你跟你男朋友好好玩吧!” “大东”为配合印刷部门,周末皆上整天班;下了班,正好是周末夜狂热最好的时刻。 “不行!你一定要去!” “不成的,你没看--” “不行!你跟我说好的!”美花将我桌上的稿子塞进抽屉,态度非常坚持。 “美花!”我把稿子抽出来,耐着性子解释说:“我今天一定得将工作赶完,只剩半本了--” “不行!”美花嘟着嘴,不满地摇头。 “这样好了--”我没办法,想了个折衷的法子。“你把餐厅的地点告诉我,我把工作赶完后,立刻赶过去。” “真的?你一定要来喔--”美花仍不放心。 “发誓!”我举起手,郑重保证说:“我工作一赶完,立刻赶过去。不过,你们不用傻傻地等我一起吃饭,自己先吃,我去了大慨可以赶上喝杯咖啡。” “好吧!就相信你一次。”美花说:“在南京东路的『犁坊』。你稿子润完,一定要立刻赶来。如果没来,我就跟你绝交。” “知道了。”我郑重点头。 看着美花的背影逐渐远去,我失神了一会儿。办公室里的灯光,一盏一盏地暗下来,只剩下我头顶这盏微弱的照明。我打开台灯,环顾人去楼空的办公室,心生茫然。这光景、次第,怎一个淒涼了得? “唉!”我重重叹了一口气,然后对自己轻轻笑起来。 等我好不容易终于将工作赶完,已经快七点了。我匆匆收拾下桌上的东西,只要是纸的东西全扫进抽屉,然后抓起包包冲下楼。下楼后才想起灯没关,又匆匆冲上楼关灯,然后再度匆匆冲下楼。因为太匆忙了,灯暗视线不清,踩了空摔下来。 “好痛……”我在地上坐了一会儿,极力忍耐住那种剧痛感,在黑暗中,极突然地茫然起来。 “我到底在干什么?”我问自己。 这问题让我怔忡了好久。我慢慢站起身,甩甩头,急匆匆地跑出公司。 我将“风速”飙到极速,抢了两个黄灯,赶到“犁坊”时,正好是七点半。 服务生走过来要带位,我朝大厅望了望,对他比个手势,迳自朝里头走去。我看见美花了,他们坐在靠窗的角落。 “嗨,美花!”我站在他们桌前,松了一口气。 他们坐的是四人桌位,美花靠窗坐,她旁边的位子空着;另一边的位子坐了两个陌生的男人。靠窗的那人正看着窗外。 “日向,你总算来了!”美花高兴地拉着我坐下,笑说:“来,跟你介绍,这位是古志诚--”她笑看坐在我对面,看起来稳重可靠,安静寡言,读书人一样的男人,对我说:“志诚是冷青的好朋友,专攻天文科学,现在是天文台天文研究员。” 古志诚对我欠身微笑,我轻轻回笑。美花转向靠窗的那个人,嗔了声,叫他说: “冷青,你怎么搞的!日向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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