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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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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鸟他们找你做什么?”思诗问。 “找我去台大听演唱会,这个周末。你去不去?”我们走向公车站,我把摩托车停在附近骑楼。 思诗轻轻摇头,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真羨慕你,跟什么人都可以处得很好,我就不行。” “谁说的!”我牵出车子,绑好头发。“你们那个美人才女圈我就打不进去;还有雷婆也跟我犯沖不对盘。我看雷婆就不会找你麻烦!” “那是因为我不会跟她唱反调。你啊,就是太有个性!” “算了!不提这事。”我发动引擎。“我先走了,明天见!” 驶开风速九十,我尚回头望了一眼。公车来得湊巧,思诗早已不在那里。 这就像我跟她的关系一样。每一回,不管怎样狂欢浪荡,曲终了,我们还是各回各的地方。思诗也许不知道,每次和她道别后,我的寂寞更深。 不过,我只是迷惘;尤其每回深夜经过城中心那座向天削瘦成塔的百货大廈时,我就觉得自己像无主的游魂,在茫茫的人海,浪浪荡荡。 也许就像阿诺说的,我们这迷惘的一代,在后后现代的迷离世界中,如夸父追日,追索着生存的价值与意义。 阿诺的话,总是很哲学的让我听不懂。 风速九十俐落地跃上山坡,整座城市被我拋丟在身后。巴比伦,夜眠了。 我停妥车子,轻悄地跑上楼顶。 房东一家住三楼,二楼半他们摆放祖宗牌位和各路神明,隔着水塔的另外一半则被我占了。如此和神鬼比鄰而居,每晚我经过天堂和地狱共存的世界时,心里就生出一种荒谬感。 “回来喽!”我打开门,太保朝我扑过来,喵了一声。 太保是一只杂种的波斯猫,深灰色的皮毛,两只湛蓝的眼睛骨溜溜,暗着灯时看来阴森森的,又皮又坏,相当惹人嫌。 白毛的波斯就文静多了,高雅的风度,十足的贵族猫。波斯是纯种的血统,皮毛透白,美丽澄蓝的眼睛,身价不凡。好多人抢着买走它,我还在三心二意当中。 “肚子饿了?”我给太保和波斯一人挖一大汤匙的猫食。 太保三两口就把糧食吃光,贪心地过来抢波斯的东西。我打开罐头,另外挖一汤匙给它。 太保是猫如其名,一貫的太保作风。太保本来不是这么坏的,在宠物店看到它时,它尚挨着脸被欺负。我想它是学乖了--人跟动物一样,太温驯了只会让人瞧不起,甚至被欺负。 波斯总是好风度地让着太保,太保偏偏又霸又坏,常惹得我打,它才喵一声跳开,远远地窝在墙角,两只湛蓝的眼睛不安分地瞅着我,像在抱怨我的偏心不公平。 其实我心里比较偏爱太保。人对所有的生命是无法有相同的尊重和感情,总是有所偏执;而将心比心毕竟又是件困难的事,更何況抉择本身就万分令人为难不已。 波斯似乎看透我的心思,用澄蓝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我对它抱歉地笑了笑,它轻轻喵了一声,谅解似地趴下身子。 太保仍窝在墙角,张大眼睛瞅着我。我瞪了它一眼,指指它的“地盘”说: “睡觉了!” 它不理我,蜷着尾巴继续窝在墙角。波斯爬起来,喵一声,慢慢走到太保身旁,靠着它的肚子躺下;太保则伸出一只脚搁在波斯的背上。 我轻轻一笑,关掉厅中的电灯。 第四章 当我摸黑走进台大体育馆时,演唱会已经快开始。整个体育馆到处是人,黑压压的一片,而且吵得不得了,各种声音杂燴在一块,震耳欲聾。 灯光太暗了,我找不到大鸟他们。 昨天晚上大鸟还打电话给我“再确认”,我的回答仍然充满令他咬牙切齿的意兴闌珊。事实上,我是半个小时前听着楼下房东家第四台的餐厅秀那些无聊的说笑声,一直如同魔音传脑般地干扰我的耳朵,而且似乎是死不罢休时,我实在是受不了,才临时下定決心出走。 本来我是想到学校上课,可是骑车时不知怎么拐的,拐上了新生南路。于是我当下就決定从海洋馆那侧门进去,穿过操场到体育馆。 灯光一闪一闪的,什么颜色都有,气氛闹烘烘乱糟糟。人实在太多了,看样子都是台太学生。大学生实在真幸福,吃饱没事干就等着听演唱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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