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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东尼王夸张地挑挑眉,似乎对她的警告不以为然。

  “娜娜她现在阔得很,哪需要别人救挤。哪天在“中泰”遇见,她不但把钱都还我,还请我吃了一顿,出手大方得很。”

  “她哪来的钱?”沙昔非觉得奇怪了。

  “不是你给她的吗?”东尼王转过脸来反问。他以为沙昔非只是嘴硬,其实暗地里一直在资助她老娘。

  “我哪来那种闲钱让她浪费?”沙昔非一脸“她又不是白痴”的表情。“我问你,她最近是不是拼上了甚么有钱的老头?不然就凭她身边那些没骨头的家伙,哪榨得出甚么渣渍!”

  “没听说过。我还以为是你--”

  “我又没欠她的,有钱不会留着自己用?”

  沙昔非翻个白眼,忠贞慈孝的优良品德在她身上完全看不到。她是属于土的,现实重利,甚么恩意情爱建筑在实际的柴米油盐,而不在那些抽象虚无缥缈礼教法条中。

  “算了,不管她那么多。”她摆摆手。“她搞得到钱,算是她的木事;她爱怎么挥霍随她去,我才懒得管她。”

  反正她们母女各行其事,各人活各人的;只要不来挖她的钱,她甚么都懒得管。

  “不谈你妈,就谈点正经事吧!”东尼王方向盘一转,提起他来的目的。“你这边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阿非?”

  “别提了!”提起这事,沙昔非顿时像只泄气的皮球。“哪个死老太婆,个性物得跟条牛一样,不管我怎么做就是搞不定,千方百计想赶我走。好在我们合约里写明了只管以卓晋生未婚妻的身份在这里待两个月即可,时间到了就拿钱拍拍屁股走人。”

  “老太婆真的有那么难缠吗?”东尼王兴味盎然。他从来不曾看过沙昔非被“整”得这么狼狈。

  “也不尽然。这件事说起来复杂得很。”沙昔非一提起这档事就一肚子的烦躁,埋怨到东尼王头上。“都怪你事先没把事情调查好,害我在这里当二十四小时的全日女工加女佣,受尽折磨外加虐待。”

  “到底怎么回事?”东尼王努力忍住笑。先前他从车里远远瞧见沙昔非,看她站在路旁,脚下堆满了袋袋东西,一副小媳妇的模样,差点没大笑出来。以她的个性,被整成那副德性,还真不是普通的“折磨虐待”。

  沙昔非掀掀眼皮,朝后座努努嘴,没好气说:“喏!就是那么回事。”

  “这不过是小事一桩,没有你摆不平的。”东尼王花言巧语地说些言不由衷的话。他知道沙昔非一肚子憋跟恼,只敢偷偷暗笑。

  “其实,老太婆承不承认我这个“未婚妻”,根本不是很要紧的事;卓晋生找上我们的目的也不在此。他只是需要有个“未婚妻”的人选当做一个“事实的对象”,挡住他那个太上祖奶奶另外的逼婚。所以说,我的“功能”,就只是在这里晃上两个月,制造一个印象而已。”

  “就这样?”东尼王似乎不解。“那根本也不必那么麻烦啊!他只要找个对象结婚,事情不就解决了?而且还一劳永逸。”

  “没有那么简单。这件事扯起来很复杂,再加上那个卓老太态度非常坚持,搞不好她会逼得他离婚--而且,我看那卓晋生似乎也很喜欢那个卓瑶……”

  “可是,之前他不是差点就结婚了?”

  “那条路出了岔子,所以他才找上我们啊!也只有我们这种拿钱办事的,憋得了死老太婆那种非人的虐待。老太婆算得精,挺厉害的,嘴巴上不说一句为难你的话,可千方百计想赶走你,要你自己受不了,知难而退。我说过,这件事扯起来很复杂。”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就照卓晋生的要求,扮演他的未婚妻,牢牢在这里待两个月满。我们拿的是一份酬劳,没必要费力气替他多想解决别的麻烦。”

  沙昔非一贯现实的嘴脸。她过一天混一天,牢牢活在现实里,很实际地知道她该要的是甚么。该她的,她绝对不会客气;不该她的,只要有利可图,她想尽办法,也要把不该的变成该的,没利可图的,她撒手旁观,站得远远的。这世上只有傻子、疯子、呆子和白痴,才会蠢蠢地抱着亲爱仁义道德的大腿。孔子曰孟子云,甚么天地君亲友朋和世界大同,只不过是他们吃饱撑着之余打屁股眼蹦出来的一声臭屁。

  前头不远过去就是卓家那幢大房子方圆外围的势力地带了。她要东尼王把车子停在大门口前。

  “到这里就好。要是把车子开进去,被撞见了就麻烦。”

  “天啊!这地方真大!”东尼王显然被卓家的“大”震撼到,半张大嘴,喃喃自语着。

  “你不必被它的气势吓到,也就只是大而已。”

  沙昔非跳下车,把后座的东西一袋一袋拎出来。

  “我看我还是载你进去吧!到屋子环有很长一段路,你提了那么多东西,走起来会很累。”东尼王很义气地自告奋勇。好歹他们是搭档,捞的钱都三七分账。

  “不必了,省得意外惹麻烦。”沙昔非很干脆地拒绝,弯身操到车窗边,一脸郑重。说:“还是那句话,东尼,记住,绝对不准你把钱借给我老娘!”

  “知道了,大小姐。”东尼王以为她有甚么严重紧要的事要交代,却不料是这回事。摇摇头,踩动油门离去。

  沙昔非这才转身面对大门,重重吐出一口气。

  长长那条路,还得像万里长长的那条城。

  第六章

  香气,是女人附着于皮肤的体味,用来勾魂摄魄的。不同的香味,纪录了女人不同的风情,而最终的目的,则在于麻痹男人的神经;女人香,是一种危险的神经毒气,蛊惑着男人的感官。

  卓晋生一进门,一阵浓郁的香气便扑窜向他,跟着一声充满风情粉味、珠圆玉滑的荡心呼唤,勾心地穿荡进他的心房;香气袭人,勾鼻又惑感官,聚拢成勾颈的拥抱,紧紧地将他缠绕。

  “曼丽!你怎么会在这里?”香气侵袭得冷不防。女人香在抱,卓晋生竟然皱着眉,除了意外突然,一点也没有高兴惊喜的感觉。

  “我来找你的啊!”屋子里,疑惑、纳闷与不解的表情一张张地凝结着。那女人凝脂般乳滑的白嫩双臂,仍然紧紧勾着卓晋生,丝毫不在乎那些目光。“我找了好久,问了好多人。才找到这里。我没有先通知你,就是要给你一个惊喜!”

  “晋生,这位郑小姐自称是你的未婚妻。你给我好好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卓老太青着脸,神色严厉。从这个自称是卓晋生未婚妻的女人找上门来开始,她就一直是这种难取悦的表情。

  对卓老太的严色质问,卓晋生一时难言以对。

  郑曼丽不依地撒娇,催促他说:“阿晋,你快说嘛!快告诉他们,我是你的未婚妻。不管我怎么说,你奶奶就是不相信。”她双手仍紧勾着卓晋生的脖子,半仰起头,饱满肥厚娇艳的嘴唇微微嘟着,分外一种招迎,很让人垂涎欲滴,忍不住想咬一口。

  “你找我到底想做甚么?”卓晋生扳开她的勾缠,冷淡地看着她。他的态度十分无动于衷,似乎并不欢迎。

  “人家想你嘛!来看看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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