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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当然亲密!我是他的爱人,你说,能不亲密吗?"朱锁锁连头都懒得抬。叶岑惠的表情态度,倒没什么暖味,但有种让人听了不愉快的暗示,拐弯抹角地挑衅离间,唯恐天下不乱。

  她一向不喜欢那种甜甜、柔柔、笑起来露出两个深深浅浅的梨涡的小女人。所以,她对叶岑惠一开始就没什么"热情"的感觉;对她甜美的笑脸,始终保持着冷淡的距离。

  "别听她胡说!"高阳湖习惯朱锁锁这样的"胡言乱语",很不给面子地对她瞪起白眼。

  魏丹华拉下脸,妒嫉不满的情绪塞得满满的,也不管什么风度了,很不高兴地扯着嗓子说:

  "你不是说只是暂时收留她的吗?阳湖?都这么久了,她还不走!到底要待到什么时候嘛!?"

  高阳湖被问得哑然语塞。

  "你说话嘛!阳湖。"魏丹华满腹委屈,口气倒咄咄逼人。"你怎么可以让一个女孩不明不白地就这样待在这里?我们交往了这么久,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呢?!"那委屈、不满,以及愤懑,倒像在控诉。

  忠叔跟叶岑惠四眼默默地看着高阳湖,仿像为魏丹华无言地声援。忠叔的想法单纯,他只是觉得,规矩上,让朱锁锁一直这样待下去,的确不是办法;而叶岑惠只是聪明地不多话,保持沉默是最好的方法。

  火是她燎起的,她不会傻得倒烧自己一把。

  高阳湖沉着地看看他们,转头再去看朱锁锁。

  朱锁锁好整以暇地望着他,惯是那要笑不笑的神态,眼神荡着笑的涟漪,漾开一圈圈费解的密码。

  "我知道!"高阳湖没好气地瞅了瞅她,挺无奈的,像是有种"逃不掉"的宿命债,一副"欠了她"似的表情,偏生那种无奈里,又呈现奇怪莫名地快乐的释然。

  "知道就好。"朱锁锁扬扬眉,一副狡狯。

  两人像在打哑谜,旁观的人全然猜不懂。高阳湖又瞅了朱锁锁一眼,还遇上她如钩的目光,空空深深地要将他钩住。

  他显得更无奈了。这算是心有灵犀吗?他清楚十分她那漾满密码的眼神在说什么。它在说:"我们说好的--"!

  "我们说好的"--说好什么?天晓得那都是她自己一个人胡言乱说的!但偏偏,他就是拿她没办法。

  再说,那时候忠叔在追问时,他既然没有否认;现在又知道她就是朱奇磊说的"朱儿"了,更有必须照顾她的理由。

  他就是逃不过的,不是吗?"阳湖,你到底怎么搞的?怎么不说话?"魏丹华喋喋不休地受不住高阳湖的沉默。

  "因为某些原因,所以--嗯,就是这样--"高阳湖被逼着开口,支支吾吾,含糊地回答。

  "什么原因""又一声追问,逼得更急。

  魏丹华紧紧相逼,倒惹忠叔看不过去,不悦说:

  "魏小姐,少爷说有原因,就有原因,你干嘛非追问到底不可?再说,少爷做事一定有他的道理;他又是这里的主人,高兴给谁住就给谁住。你只是少爷的一个朋友,少爷没必要事事都要向你报告,取得你的许可吧!"

  "忠叔,你--"一席话直说得魏丹华脸皮挂不住,羞愤地对高阳湖跺脚发嗔说:"阳湖,你听听忠叔说的,我只是想知道什么原因而已嘛!好像什么都是我不对似!"

  忠叔瞪直眼,张口还待说话,高阳湖朝他微微摇头,他只得不甘愿地把话咽回去,梗在喉咙里咕哝。

  "忠叔的脾气就是这样,没有恶意,你不必把他的话放在心上。"高阳湖缓和气氛,软语安慰魏丹华。转个话题说:"你下午不是还要到公司去吗"时间差不多了,再不走可能会迟到。"

  "那你就送我到公司嘛!这样人家就不会迟到了。"魏丹华略嘟着嘴撒娇,别有一股黏腻的风情。但那故意装小的举止神态,总像鸡皮上的疙瘩,教人看了替她不自在。

  高阳湖迟疑着,没有立刻回答。叶岑惠突然拍拍自己的脑袋,笑着加入说:

  "你们不说,我差点忘了哪!我今天轮值午班,得赶到医院去。我得赶快上楼去准备,否则真的会迟到。"

  "别急!"魏丹华说:"这样正好,让阳湖顺便送你到医院上班。阳湖--"她转向高阳湖,勾住他的手臂,不容他拒绝地嗲声说:"我跟岑惠就拜托你喽!你好不好送我们嘛?!人家可是第一次拜托你!"

  看这样子,再不答应好像不行了。高阳湖无奈地点头,答应得很勉强。他原想利用这个休假时间,把研究计划的实验结果,重新计算一遍。偏偏得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无聊的接送游戏中。

  "你们等我一下,我上去拿车钥匙。"他站起身,绕过朱锁锁,避开她的目光。

  "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告诉你!最好趁早死了这条心,别在那里痴心妄想!"

  餐桌旁只剩朱锁锁和魏丹华。朱锁锁望一眼被忠叔撤下所有菜肴后尚未收拾,残滞着汤渍及油渣,满面疮痍的桌面,起身打算离开,被魏丹华拔尖的嗓音叫住。

  "哦?"她下来,拉过一旁的椅子,双腿架高,笔直地搁在椅上。"我能打什么主意?我想的,还不是都跟你一样?!"

  "你别作梦--"魏丹华冷冷地盯着她,带了十分的鄙夷,神态极其轻蔑傲慢。"别以为我不知道,像你这种女孩,靠的就是身体和一张脸蛋来迷惑男人。贪的就是男人的钱,用自己的身体做交换,等着男人把你喂饱;不但没有一点廉耻观念,还变本加厉,自动投怀送抱,简直不要脸!"

  "听起来,像我这种女孩,好像很无可救药的样子!"朱锁锁眯了眯眼,弯起一道浅浅的笑。"还以为,我跟你差不了多少,反正都是女人。看来,好像差别很多嘛!"

  "你不必装疯卖傻,嘻皮笑脸的。你以为,利用阳湖的同情心,赖在这里,就可以达到目的吗?我劝你别痴心妄想。像你这种低级的女孩,阳湖不会看上眼的?

  "那可很难说。你不是说像我这种女孩,什么都不会,就会勾引男人,靠着身体和一张脸蛋把男人迷得死死的?"

  "你--"魏丹华狠狠地瞪着朱锁锁,昂起下巴,摆出另一张高傲的脸孔。

  "阳湖不是那种男人!他不会被你的狐媚迷惑的。"她又用一种女神似的高姿态,高高在上地睥视朱锁锁,又说道:"像你这种女孩,我看多了。低级又没教养,跟人渣一样一无是处。就连那个忠叔都比你高级太多了。"

  "那又怎么样?"

  "你还不懂吗?你跟我们的身份是不一样的,你根本不配待在这里!阳湖可不是那种你在街头随便抛媚眼、随便钓钓的男人,像你这种低级的女孩,别说正眼去瞧,他连看都不想看。他让你待在这里,是他心肠好,你却不知羞耻地死缠不放。我真怀疑,你怎么有脸待在这里?!"

  "你不必怀疑。我本来就'不要脸'了,所以不管有没有脸,自然都要待在这里了。"朱锁锁笑吟吟的,大眼里却漾着冷漠的光潮。

  魏丹华想用这种伤害她自尊的方式,叫她自惭形秽,进而知难而退,一字一句都比针还刺、比蛇还毒。她偏生不上当。以前还与朱奇磊住在窄巷时,那些女人对她指指点点地,说得比这些还刻薄毒辣,她也没多长一块肉或少生了一块骨头。把那些垃圾当圣经污染自己,才真是傻瓜。

  女人的本质都是轻贱的。她何苦被别人的标准摆布,照着别人的尺度束缚自己的人生!?再说,别人说她"贱",她就"贱"吗?而说这个字眼的心态本质和女人的本质,又有什么差别?

  她从来就决定,绝不被别人的闲言闲语所左右的。她不要的,她一定不要!她要的,管别人说什么她都一定要。

  "我绝不会让你称心如意?"朱锁锁无动于衷,丝毫不受影响的态度,着实让魏丹华忍耐不住,拔高了音调,尖得更刺人。"阳湖绝不会喜欢你的,你再待在这里只是自讨没趣罢了!"

  "我又不抢着当他的老婆,有什么关系!"朱锁锁撇撇嘴角,露出她那习惯性要笑不笑的神态。

  魏丹华抿抿嘴巴,冷冷地盯着朱锁锁。极力以轻蔑不齿及高傲的姿态睨视她,并以此抬高她自己的身份,表示层次的不一样,及水准阶级的差别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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