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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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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阳湖先似受不住,收回目光,挪开些身子。他觉得他跟朱锁锁太靠近了。夜半时分,如此一张床,如此男女…… 突然意识起这些,他习惯性地皱起眉来。想将朱锁锁推开,她却靠挪得更近,索性依在他胸膛,整个身体的力量都由他承担。 "晴美死后,我照她的话,去找阿磊。"她慢慢说道:"阿磊收留了我,然后就那样一直过了下来。" 什么叫"就那样一直过了下来"!? 高阳湖不禁抿紧了嘴,表情也绷得死紧。 "阿磊对我很好,甚至可以说是宠我。每次我睡不着,他就会抱着我,耐心地哄着我,直到我睡着为止。" "你是说,你们--你跟阿磊,睡在同一张床上?"高阳湖面无表情地扯扯嘴角,带着一种机械的僵硬。 "是啊!有什么不对?" 她还问他有什么不对?!还那样一脸无辜纯洁的表情-- "或许没有吧!"也许他该换一种角度看待。"我想阿磊一定把你当成他自己的女儿看待。他没有孩子,你又是晴美托他照顾的,所以对你产生移情作用,把你当作他自己的女儿。你也是把他当成自己的父亲看待,对吧?" "你在说什么啊!?"不料,朱锁锁却蹙眉说道:"阿磊就是阿磊。明明就没有关系,心里也都很清楚,偏偏要假装是什么父亲女儿的,不是很别扭吗?" "那……你是说,你跟阿磊,就那样--那样住在一起,那样共同生活,同居在一块……就那样过了下来?"高阳湖边问边寻索确当的字眼,结结巴巴地,愈问到最后,表情愈加地难看;脸色也绷得更紧,更加僵硬。 "嗯,就是那样。"朱锁锁点头,回答得一派坦然。 就是那样?! 高阳湖按捺不住,扳住朱锁锁的肩膀,逼视着她双眼,口气严厉,神态认真,说: "你问你,你到底明不明白两个男女,所谓'同居'在一起的意义?" 朱锁锁直直对着他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眸子里未言的心绪。她只是看着他,没应话。 高阳湖青着脸,自我演绎那沉默的含意,恨恨地推开她。心中顿然涌起一股憎厌,胸臆间充塞鄙夷的轻蔑。 这是他最无法释怀的--那些龌龊的暖味!这种种,让他不舒服到极点。 他简直无法忍耐再和她坐卧在同一张床上,胸中一股莫名的火在狂烧。他恨恨地瞪着她,直想将她推得远远的;面对她显得那般无邪的脸庞,迟迟硬不下心肠。他跳下床,大步走到窗前,用力拉开窗帘,刷地打开窗户。那忿恨的姿态,无一不像是在泄愤。 天空下着雨,带着阴寒,随着季风侵打进这窗洞开的缺口。湿潮的气流,凝结起冻骨的寒,冷得教人直发颤。朱锁锁瑟缩着身子,垂下视线,避开那水光。 她最讨厌这种雨。毛毛地,细细地,又一滴一滴地,下在身上,仿如滴在心头上,足以让人冷得语无伦次,失去所有的感觉。她最讨厌冬季这种雨,这种下得让她最悲伤讨厌的雨。 跟着朱晴美的那天是这样的日子;朱晴美死了,去找朱奇磊那天,也是这样的日子。遇见高阳湖--不!只有跟高阳湖遇见的日子是不一样的。那一晚,她点了点他的胸口,红红的灯影,红红的氤氲,就此跟定了他的方向,认取了她生活的形样。轻微地,她两颊慢慢泛起了涟漪似的笑。 "你能不能把窗子关了?这么冷,我更睡不着了。"她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瑟缩着,禁不住地颤抖。"我不是朱奇磊,不懂得什么怜香惜玉!"高阳湖粗声地回答,心中那憎厌依然挥之不去。但他话虽然这么说,还是将窗户关上,拉密了窗帘。 他走到床边,厌恶再看见她,对着墙,冷淡地下逐客令说: "我想睡了,请你出去!" 朱锁锁默默地离开床,驻立在床边,转身回望。高阳湖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她,拉起被子,背对着她躺下。摆明了一身拒绝的姿势。 朱锁锁倾了倾头,脸庞再度泛起那涟漪似的笑容。 她站了一会,转个方向,重新窝在床上,一头小无尾熊模样地紧挨趴住高阳湖的背,寻求安定她的温暖。 "你--"高阳湖霍然坐起来,回过身憎厌地瞪视她。 "我睡不着。"迎着他的,一双无助、可怜楚楚的眼神。 他板起脸孔。"你睡不着关我什么事?" "我的手脚好冰,结冻了似……"他听着她呵气搓手的声响。低清的嗓音,直比窗外冬日季雨的凉寒。 一个知耻守礼的女孩,是绝不会半夜三更跑进男人的房里的;更不会大胆厚颜地睡卧在男人的床上-- 这么想,高阳湖脑中就浮起朱奇磊勾魂含笑的神态,那股憎厌感就更加强烈。 他不想再看到朱锁锁一眉一发,重重扭开头,存心不理她;心中那股莫名的火,发狂地燃烧着。 "你不冷吗?"耳边蓦然传来朱锁锁冷柔的软语,热气呵在他脸上,感觉相靠很近。 然后,极突然地,他感到脚踝一阵冰冷,由足踝直窜到心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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