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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弓子发甜的笑脸轰地垮下,正要反唇相稽,俏眼扫过门口,臭垮的脸立刻柔谦起来,闭口不说话。

  陈朱夏正觉得奇怪,眼角余光侦察出一个高大的黑影,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不该在这时候出现的莲井深——至少莲井和子和弓子都这么以为黑瞳冷寒,射出刀锋般阴森的锐气。

  弓子抢着说:“我听说朱夏待在这儿,我好歹也是人家的长辈嘛,来看看她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

  “这些潮崎会处理,没你的事,你不必多事。”淡淡一句,其实在命令弓子别多管闲事。

  弓子嘟嘟嘴,却不敢再多话。莲井和子说:

  “深,你到底在想些什么?竟然叫潮崎把这女孩带回来!甚至不跟我商量一声!若不是我碰巧回来,我还不知道有这回事!”

  碰巧?莲井深似笑未笑的扯扯嘴。怕是谁通知她的吧?锐利的眸光扫过在场的众人一眼,随即敛收,若无其事的拨开额旁的发丝,手指遮去一些暗光,平静的有些阴险。

  “我正打算通知大姐,哪知你倒先到了。正好,我正巧有事要对大家宣布。健——”并不回头看如影子般跟在他身后的潮崎健。“你通知大家到大厅集合。”

  “大家?”莲井和子愣一下。“你把大家都找回来了?”

  “没错。这是莲井家的事,当然要让大家知道,让他们认识夏子的女儿。朱夏,”寒潭变深,似要溺人。“你也过来。”

  是命令,他不动,等着她走过去。

  她出乎他意料的安静的走过去,羔羊般柔顺的完全不多加反抗,甚至毫无任何异议。

  多疑的眼猜忌起来,表情却平淡,不露一丝痕迹。只有那道长疤狰狞里泄漏出一点深沉恶邪。

  看样子,莲井家的人似乎都到齐了。以莲井深为主,两旁各坐了二、三个中等年纪的妇女,下首还有几名年轻男女。除了潮崎健,还有一个年纪约六十多的老人。说他老,背挺得比木板还直。那自然就是潮崎老总管。潮崎健的父亲。

  陈朱夏站在那中间,像被损的珍奇古物,又稀有又不值一钱。十几双眼睛虎视眈眈,肆无忌惮且带轻蔑及敌意的打量着她。

  她也不马虎的回视那些人。记住这些人的长相,免得不小心打到照面没及时躲开,坏了她的打算。

  到目前为止,她还是不怎么担心自己的处境。有这么多对她不怀好意的人反对,她不大可能在这里当太平大小姐。但万一——她不禁别莲井深一眼——万一事态变糟了,她不希望她潜离时,被这些人当中的一个撞见,而她因为不记得他们的长相而没提防,白白被告了一状抓回来,那就太糟糕。

  可是一时之间,也记不住那么多人的模样。她只好祈祷这些人不要太注意她。她稍俯脸,刻意让发丝遮掩住两边的脸颊。 有一点她觉得奇怪,除了莲井深,大厅中莲井家众多人,竟没有正当盛年的男子。

  莲井深悠闲的坐在上头,像在说件极其平常的事:“你们应该都没见过朱夏吧?她是夏子的女儿,也是莲井家的一份子。我准备让她入籍,已经交代潮崎总管处理。”

  他不是在征询意见,而是宣布他的决定。

  下首三个穿和服约莫四十多岁的女人面面相觑,似是有意见,却不说话。弓子浓妆艳抹的坐在位前,倒有点幸灾乐祸似。陈朱夏在意到弓子对面那脸色苍白,不知多久没见过天日似的女子,正是那晚半夜她在回廊看到的人。

  她相当沉默,有点幽怨。大概她是在场惟一不怎么关心此件事的人。她甚至没朝陈朱夏多看一眼。偶尔空洞的眼神扫过,有的也只是淡得看不出的同情。

  “我反对。”莲井和子开口。“深,你可不要胡来。你可别忘了,父亲在世时已将夏子逐出莲井家族,怎么可以让她的女儿入籍。何况她女儿还是个支那野种。

  当面受到这般侮辱,陈朱夏怒血冲到脑门,双拳不禁握紧。她忍不住这气,又明白不该逞一时之气,忍得十分辛苦,用力压抑,脸色潮红,气息忽而急促忽而拖得长缓。

  莲井深似是很享受她的反应,觉得有趣,狰狞的肉疤反映灯线光芒,有种残忍的光华。

  “是啊,和子姐说得没错。深,这不是小事,你要多考虑。”莲井和子一开口,下首马上有人附和。

  “我的想法也和雅子一样。”一顿。“纪子,你说呢?”

  莲井纪子唯唯诺诺,一径点头。那态度,大家怎么说,她就怎么附和。

  几个年轻男女,有的比陈朱夏看上去大些,有的差不多年纪,也表示意见,说:

  “深舅,我们小辈本来没说话的资格,但好歹我们也是莲井家的一员,以莲井家的荣辱为自己的荣辱。夏子背叛侮辱莲井家,早不被承认是莲井家的一份子,我们至多不追究,怎么可以让她的女儿入籍!”

  “再说,她都成年了,再要入籍已经太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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