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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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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开剧本,每个字,每句话,更都像是量着她的过去重新而造。尤其,饰演主角的又是柳星野──穿著身别扭慎重西装的他,站在育幼院团体室门口。门外,工作人员尽职地洒下人工雨的滂沱冷清景象,让她恍若看到了从前。 一星期前拿到剧本,她就为故事内容的似曾相识感到震撼;开镜当天,主要演员聚齐拍摄宣传照,看到柳星野出现的那一剎那,她整个人都呆了。 她的“莎顺”,柳星野的“天暮”──她觉得混乱迷惑,又那么可以确定,那分明是他们的故事! 全剧采单机作业,全部实景拍摄,预定播出十三集。剧本已经全部完成了,但到目前为止,唐志摩只交给她前十二集的剧本,最后一集的剧本迟迟没有出来。 没有人问为甚么,但她的心狐疑的狂颤。好几次她去追柳星野的目光,心中狂问着千言万语,但他都避开了。除了上戏,在现场,他绝对不跟她说话;收工后,各回各的地方。她已搬到了森林公园附近那层空荡的公寓。 她是刻意不布置的。油亮的地板,没有隔墙的空旷,以及面向半空的一整片落地窗,完全是个人的空间。十来本记录着她和柳星野过去的缩影,就散落在当中。 “OK!下一场准备!” 柳星野退了下来。院长、小莎顺,和饰演老师的临时演员仍然待在位子上。 剧情进行采直叙的手法,但每场数采跳拍的方式,并不连贯,却跳接着易莎顺的记忆。 今天她没有通告,但唐志摩坚持她随时都必须在场。她照他的要求,却不明白他的用意。那每场景、每句话,却深深刺激着她的记忆,看着看着,常常叫她恍惚。 她并没有好好的研读剧本,因为每读了几页,故事的熟悉和真实感每每让她触目惊心,惊撼得无法接续。 她看到她父亲死的那一段,母亲病故的那一场,育幼院、寄宿学校的岁月…… 是故事太相似了,让她产生移情作用,过渡成自己过去回忆的重叠?还是,这是唐志摩有意的解构? 她父亲死的那一段显得很模糊,一如她的记忆。 但这些不可能是真的。她很确定,尽管她心里有那么多、那么深的疑惑。 她不知道她为甚么那么笃定认为这些不可能是真的,她就是这样想,有个驱力驱使她拒绝去认为它。 但那句话她要有人爱她爱到死──她的确是这么告诉唐志摩的。 现场的人不多,主要的角色只有柳星野。他退在一旁休息,和易莎顺隔着一直潜情河。 育幼院时的“莎顺”,认识的世界只有“天暮”,所以一些主要角色今天都没有通告。 这部分只有几场戏,比例不很重,速度快拍摄顺利的话,半个工作天就可以完成,提早收工。 一般电视剧作业的方式,通常是将同一个景的戏一次跳拍完毕,以免浪费布景;同时也可以节省人力和经费,到时再靠剪接就可以了。 由于全部采实景拍摄,棚内的景并不多,实景并写实的镜头,在易莎顺的记忆中穿梭,不断地刺激她的疑惑。 她不断追逐柳星野的一举一动,看他喝水、擦汗,偶尔和一旁的工作人员闲聊两句。她站起来,不禁的脚步朝他走去。 像是有了感应,柳星野极突然地抬头朝她望来,她愕然停下脚步,两人就那样对望着。 “收工喽!” 大声的吆喝,喝断了他们的对望。柳星野嘴唇微微嚅动,末了还是放弃的走开。 工作人员忙碌的收拾器材,归整场地。唐志摩指挥全场,忙得不可开交。易莎顺悄悄走过去说:“志摩,我──” “啊?莎顺!”唐志摩见是她,匆忙说:“对不起,我很忙,回去再谈好吗?我会先转去公司,你到星野那里等我。” 说完,拍拍她的肩膀,又匆匆地转向育幼院的负责人表示感谢。 大伙儿忙成一团,没有人理易莎顺。易莎顺悄悄退开。地上湿湿的,因为刚刚戏里下着大雨,往外头迤逦而去,水迹越来越淡,到干漠一片。 是晴天,太阳正要下山。 “叭叭”!正望得出神,她身后传来两声喇叭声。 “快上车!”车里的柳星野戴着遮阳的墨镜。 易莎顺心中狂喜,很快地上车。 车子打个转,全速往郊区的方向驶去。那是回家的路。两个人在一起,哪里也不能去,他们不必说心里就明白。 “一个人还住得习惯吗?”柳星野打破沉默。“有没有好好吃饭?睡得好吗?还缺甚么东西吗?” 开口倾泻的全是关心,易莎顺垂着头,无法了然自己离开是不是对或错。 “我很好,不必担心。”她也不明白,他们的关系,为甚么会演变成这样? 如果不长大就好了。不长大,她就不必离开他;但那些日子,她天天祈祷赶快毕业长大,长大了,就可以离开学校回到他身边。 “如果能不长大就好了。”千思万绪,事到如今,想想她还是只有这样的感叹。 “那怎么行?你一直不长大,我却一天一天的老了,变成老公公走不动了,谁来照顾你?” 易莎顺展颜笑了,尾声转成叹息说:“你总不能照顾我一辈子!星野,志摩都告诉你了吧?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优先考虑自己的事,建立自己的家庭,不要再挂虑我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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