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林如是 > 初恋狂骚 >


  她多少听过一些有关柳星野和唐志摩两人之间暧昧的流传,一直不怎么放在心上;但据她知道,这房子应该是唐志摩的,也不知道柳星野甚么时候搬家的,他把她丢在学校宿舍,甚么都没告诉她。

  她只是随口问,不挺认真,唐志摩却微微脸红,避开她的眼光。

  “谁跟谁‘同居’来着?”柳星野双手提满行李,用脚踹开门说:“志摩住隔壁。你得好好感谢志摩才对,这边的视野好,景观漂亮,为了你,他特别把房子让出来,自己搬到隔壁。”

  “隔壁?”

  “就是这面墙的对面啦!”柳星野拍拍墙!神气的咧开嘴。“上个月我买下了隔邻的公寓,怎么样?了不起吧!”一副等着夸赞的志得意满。

  易莎顺要笑不笑地,倚着墙睇着地说:“何必这么麻烦,把墙打通不就成了?”

  “怎么成!你嫌那些记者还不够烦人是不?”柳星野等不到夸赞,有些泄气。

  “那我住进来怎么办?如果被记者知道了!他们会怎么写?”

  “他们不敢乱写,父女住在一起是天经地义的事,他──”

  “你少说这种没脑筋的话。”易莎顺打断他的话说:“三十三岁的男人有个十九岁的女儿,未免太早熟了吧!”

  “你别担心这个,那些记者爱怎么写,随他们去!”柳星野摆摆手,打开房门说:“看看你的房间。喜不喜欢?志摩为你布置的。”

  房门正对一大片落地窗,窗外有座小阳台,面对的是一整片空无遮拦的蓝天。房内摆设很简单,是一整房柔冷的天蓝调,连接着落地窗外那一片无垠的长空,让人疑以在云中。

  “很漂亮,我很喜欢。谢谢你,志摩。”易莎顺环视着房间,缓慢地说。

  蓝就是她的基调,唐志摩完全抓对了她的感觉。

  “你喜欢就好。”唐志摩微笑,并肩站在柳星野身旁。

  他是那种沉静的男人,气质有些冷,站在柳星野身旁,恰和柳星野狂野、性格的气质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们并肩而立,相互衬托,显得出色又抢眼。易莎顺深深看了几眼,有些困惑。她想不通为甚么,柳星野和唐志摩并肩的这幅图,比起他和任何美女的配戏,竟都要来得耀眼夺目。

  难怪会有那种流言传出,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那种带有蔷薇标志的……

  唐志摩只比柳星野小一岁,少年得志,在影剧圈里炙手可热,很多制作人指名要他为旗下的明星量身编撰剧本。自动送上门的女人自是不在少数,他却鲜有看上眼的,视妖艳性感的女人如无物。

  柳星野的立场和情况也是一样;就像他自己说的,他讨厌粉紫桃红。谈恋爱?多麻烦!

  局外人绘声绘影,当事者却一副没事人样。不管是真是假,对于这件事,易莎顺并没有甚么特别的感觉骯脏或恶心甚么的。事实的美丑感觉,端看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而异。唐志摩和柳星野是她最亲的二个人,就算天下的人都唾弃他们,她可没理由反对他们。

  在他们所处的圈子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由大大小小的秘密和谎言形成的;人人都戴着面具,展露着虚伪的笑脸和言不由衷。渲染夸张,是这个行业耀紫映红的本质;利害关系的影响,人对人无法不设防。

  但是人家不会由正面攻击;黑暗的死角太多,如何生存下去而且光芒耀眼,靠的是自己的本领。敌人永远是笑瞇瞇的,每个人都是每个人力争上游、争求出名的假想敌和绊脚石。

  这个圈子的生态环境太现实,而她最亲的二个人却都处身在其中。不管别人是怎么看待他们的,谣传是怎么流散的,是好是坏,她都一定全然接受他们、喜欢他们,不受任何流言所迷惑。

  这是她表达感情的方式。

  第二章

  整理好东西,天色差不多暗了。易莎顺走进容厅,柳星野和唐志摩都不在,昏暗的风从开窗的天空吹进来,刮得一室凉凉的气流。

  她关上窗,踢掉挡路的书报,不假思索地朝柳星野的房间走去。

  房门半掩着,她想也没想,伸手一推就莽撞地闯进去。房中只有柳星野一个人,他打着赤膊,脱下的衬衫随便地斜搭在肩上,正对着镜子练习台词和表情。

  “啊!莎顺,你来得正好,帮我对词。志摩回去赶剧本,我正愁着没人帮我对戏──”他从镜子瞥见易莎顺,回过头去把剧本丢给她。

  易莎顺却像木偶一样,直着关节呆愣地站在那里。剧本撞触到她身上,“啪”一声,垂坠落地。

  她完全没感觉!失神般地看着柳星野。

  她的目光一直驻留在柳星野裸露的背上;在那上头,有一道惹眼又长的伤疤,由右肩背斜划到左腰间。刀痕很深,痕迹狰狞,写实而逼真地让人想象感受到那股痛。

  那道伤痕,她很小的时候就看过,当时没看懂,隔了许多年重新撞见,像彗星撞击一般震撼着她心弦。

  “你怎么了?”柳星野觉得奇怪,走向易莎顺。他捡起剧本,发现易莎顺的目光,随即会意,眉毛一扬,似笑非笑地瞅着她,眼睛会勾人,低着嗓音说:“很帅吧?男人有这种伤,才显得出他的气概。这是热恋伤痕,男性魅力的证明──”

  甚么热恋伤痕?又在做戏了!易莎顺撇撇嘴,皱了皱眉。

  柳星野心里也突地一惊。刚刚他那语气、神情,根本不像是对“女儿”该有的姿态,他立刻收敛起神色。

  虽然他自称是易莎顺的“爸爸”,监护她长大,但他们之间根本没有那种“父女”的感情,他们彼此也根本没有那种自觉。他们其实象朋友一样,对待彼此的方式,谈话的口气,都是不自觉地以平等的关系相对;加上唐志摩,三人关系均衡,感情一样浓。

  这种情形的产生,主要是因为易莎顺长期在寄宿学校就学的缘故;再加上一开始易莎顺就明白自己的身世,感情的催化无法像对真正的父母那样任意的投射,日子一久,就变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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