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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柳星野为易莎顺不惜做任何事,但唐志摩旁观冷静,他那样做,是将他们的感情逼到悬崖去,

  大傻瓜!

  “大傻瓜!”唐志摩想着想着,不禁脱口对柳星野骂出来。

  柳星野征了一下,随即低下头。

  就凭那些小女孩家一时兴起购买的海报,他就自以为是地以为易莎顺喜欢上罗仲强,不听她的解释,一厢情愿地撮和他们。

  真是天真的大傻瓜!唐志摩又暗骂一声。

  他明白柳星野希望易莎顺幸福的心理,更了解他不敢爱她的自责阴影。但那样做,未免荒谬又荒唐!

  “我知道你那样做完全是为了莎顺,但你连她喜欢的是谁都搞不清,算甚么关心她!”唐志摩责骂道。

  柳星野自以为易莎顺喜欢罗仲强,便找上罗仲强,要求他和易莎顺见面来往。

  罗仲强走红以前,和王殿红过从甚密,甚至同居过。出名以后,经纪公司警告他小心处理男女关系,他一直烦恼着不知该如何摆脱王殿红。

  而王殿红答应的分手条件是:推荐她给制作人,给她主角的演出机会,并且帮她打响知名度。

  正巧柳星野找上他,他便提出交换条件,要求柳星野为他解决这个“麻烦”。

  柳星野只是皱皱眉,二话不说,“协议”就这样达成了。

  后来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协议衍生而出。

  “不!你不是不知道,你非常清楚!”唐志摩压抑怒气说:“你这样做只是为了逃避,你根本就是个懦夫!骗子!你明明爱她,为甚么不敢承认?为甚么硬要将她推开,推给一个她根本不爱的人?”

  “求求你不要再说了,志摩……”柳星野痛苦的摇头。

  “我偏要说!你口口声声说你是为了莎顺,只要她能幸福,你可以不惜一切。然而你这样做,伤害最深的却是她,你知不知道?”

  “够了!”

  “这样你就受不了了?”唐志摩近乎残酷的折磨着柳星野。“如果你真的为她的幸福着想,真的用心在关怀她,你应该知道她最需要的是甚么。从你把她丢在寄宿学校开始,她每天最大的盼望就是──”

  “不要再逼我了……”柳星野痛苦的捂住耳朵。

  唐志摩不顾他的哀求,声声的谴责不断钻进他耳朵,刺激而强烈──

  “……她每天最大的盼望,就是你的出现。她丝毫不埋怨你将她丢着不管,一心一意等着你的探望,哪怕只是敷衍的一句话,短短的十分钟。在她心中,你是那样强烈的存在。可是你呢?你注意过她眼中深切的寂寞没有?你正视过她心的情感没有?”

  “我有!她的笑叹颦愁我都记在心头!可是我不能──我没有资格!”柳星野像受伤的野兽,痛苦咆哮起来。

  但这些咆哮引发的却是唐志摩的冷笑。他冷酷的说:“你又想用这些借口来掩饰你的懦弱!是好是坏,到底会有怎样的结果,不去面对它,怎么会知道?你只是一味的逃避,连面对自己的勇气都没有!”

  柳星野将脸深埋在双掌里头,两肩微微抽动。唐志摩靠近他,溶去方才的冷酷,语重心长的说:“面对它吧,星野。如果你不将自己从封闭的往事释放出来,只是不断的逃避,莎顺是永远不会幸福的。”

  这些语温柔诚恳,柳星野茫然地擡起头。

  “过两天我要到红叶山庄,为下一出剧集取材写作,也算是休假,大概会在那里待半个月。我会带莎顺一起去,你就趁这段时间,一个人好好地想想。”唐志摩接着又说,边说边站起来,退了两步,给柳星野足以喘息的空间。

  大门静静轻轻转开,易莎顺低着头进来,一身在外头游荡过后的恍惚与空虚感。

  “星……志摩!你怎么也──”她的表情似是没料到屋子里会有人在。

  “你回来了?”唐志摩笑容微露,提高声音里的明朗度,不想让她感到惊窘。

  易莎顺的样子简直和柳星野一样槽。

  大热天里,她居然穿着一身黑衣裳,色彩浓得那么重、那么暗,让人看到她,旁的都还不及想,就先喘不过气来。

  那代表了她的心情──沉重、黑暗。

  在寄宿学校时,礼仪老师在教导那些千金小姐时,总是千叮嘱、耳提面命道:今天你有很好的气质,你也要用外在把它表现出来。

  所谓的“外在”,就是指优雅的举止、高贵的气质。具体的表现,就在于穿着打扮上。

  黑色的衣裳,在当时,除了宴会晚礼服外,平常是禁止穿的。

  易莎顺却一直学不到那精髓,她的色彩不是灰就是黑,或者纯白,所有的心事会写在衣服上,落寞又寂寥。

  看惯花枝招展、色彩缤纷的女人的唐志摩,对她不由得感到疼惜;尤其她在夕阳中,抿着嘴不讲话的那神态,溢露的愁绪那么浓,他很希望能为她做甚么,能看到她天真的笑容。

  愁是秋上心,深得那么沉重,他不忍她有这种心情。

  但这只是他的想法,她甚么也没说。

  他的心情其实非常复杂。他那样逼柳星野,也许,是因为失意和妒羡。

  “我走了,还有一些稿子要整理。”他往门口走去。

  “我帮──”易莎顺连忙说。他打断她道:“不用了,我自己整理就可以。”

  他轻轻关上门,将两份情关在室里头流窜。

  屋中静得听得到风吹的回响。柳星野低着头,双手夹按在两侧,狂乱的发从指缝间撑出来,像怒净的荆棘。

  唐志摩责骂得没有错,他的确是懦弱,的确在逃避。但她从来没有对他说过她爱他──他对她,满心充塞少年初恋的狂想,充满强烈的不安,期待却害怕伤害,需要肯定的答案──他不敢,不敢贸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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