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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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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第一次高三模拟会考,我的成绩滑落到数百名以外。美丽的女导师,拿着成绩表,对我皱眉说道:“怎么搞的?杜见欢,这样的成绩,你还考不考大学?” 我对她微笑,心里想,我考不考大学干你什么事! 我把考卷、成绩单那些垃圾全清入垃圾筒中,留下M四五的海报在我抬头可见的方向,面面相对。 开学了,回家得晚,我赶不上落日金黄的时刻,遂在窗枱上看起月升星转。我把灯全打暗,让房里犹剩的天光由铁灰的暮色沉沦至漆暗的墨黑中。 在黑暗中可以想起很多事,可是我常常什么都不想。有一回不小心,勾动了一番心事,滴下几颗眼泪,那一天便早早的睡了,不再理会满月的光华。 阿花以为我因为功课烦心,直劝我放宽心,反正联考还是明年的事。后来透过小麦知道我跟米俊宽一些二三事,恍惚大悟,却自作聪明,自以为此刻正值我情绪的非常期,不宜刺激我,只是一劲柔声相劝,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什么“十步之内必有芳草”。我一概对她们微微的笑,没有多余的语言动作辅助表示我全然了解她们的话,何花以为对牛弹琴,高声骂我白痴,一脸恍惚低能的傻笑。 而妈咪根本不知道我的生活到底起了些什么变化。好几次我夜游到子夜时分才回家,却见她房内的灯光依旧是晦暗的,我们母女疏离到同住一个屋檐下,连句虚伪表面的客套话都显得奢侈多余。 妈咪依然是那样的高贵、优雅,明艳照人。可是,我从不曾感受到发自她内心一点沸腾的热度。从前她把全部的爱给爹地;后来爹地死了,她用剩下的精力周旋在事业和社交上。现在,她把重燃的热情,如数灌溉她和梁志云共生的爱苗,吝啬的不留给我一丝光芒。或许她以为我不需要她的关注、她的温热--我一直都那么独立自强的不是吗?还是我的冷漠使她忘了,关于我冰封的心,需要一腔滚烫的热情来消解。 对于妈咪,我从来不存什么奢望。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习惯独自面对一屋空荡的冷森寂寥。走在路上看见形容亲昵的母女,也学得不觉痛痒。有种人,少了关爱和温暖一样可以活得很好。我想,大概我就是那种人。可是为什么每每在华灯初上微寒昏黄的街头,听得“甜蜜家庭”这首歌,一种酸楚热辣的泪就会盈满我的眼眶? 我觉得好累。M四五尽管如何璀璨明亮,依然射不入我心里那块为黑洞包围的荒凉地带,而给我一丝微暖的光热与尘埃。 第三十四章 早来的秋风催黄了夏枝的鲜绿,还来不及记忆夏艳各款动人的风情,秋月就以绝美凄凉的姿态,高挂在菊月寒露的中天。秋来是旅人感伤落寞的时节,也是每个不快乐的灵魂,黯淡销魂的季节。 校园里的枝枝叶叶,敌不过秋来的萧索,落满了一地浓浓的秋愁。偶尔随风扬起,漫天飞舞,像煞天女拨散的花絮,每朵飘零,都象征一个未完的梦。 梦;接替劳勃瑞福,新上任的历史先生说:“高三生不应该有梦。白日梦如果做太多了,将来只有沦落到补习班痴人说梦。”同学听了吃吃笑,台上的先生也颇为得意自己的创见。 人究竟算不算是薄幸的动物?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劳勃瑞福在这些人的记忆中就湮消云散。当初那些热烈,那些痴迷,随着劳勃瑞福的离开,就此幻化成空,转而投注在另一种新鲜上。这也算是另一种星海浮沉吧?一代新人换旧人! 劳勃瑞福飘洋过海而来的信上说:月是故乡圆,不过倒真的是异乡的大。第一次在异乡看中秋月,月亮低在中天,又大又亮,彷佛伸手就可摘入怀中。末了,问我好不好。 好,很好,非常好。我笑出泪来,在信上这样回答。劳勃瑞福啊--我很想念他阳光一般灿烂的笑容。 可是我最想念的还是米俊宽。暑假以来,我茫然失措于荒凉混沌的心绪中,对米俊宽冷淡而疏离。暑假的时日,他天天等不到我的人影,开学多日来,我又游移不定。虽然他仍旧任教我们数学,但是除了课堂上相遇,多数的日子,我又游离在自己虚无的世界中,而忽视他的存在。我不知道他究竟是对我包容还是修养太好,他一点也不质问我对他的冷落。 或许他对我的热烈变淡了。李兰珠终究不是世间男子轻易抗拒得了的女子。 张亮丽并不因为李兰珠和米俊宽的传言而对我的敌意稍减。看见我,脸上始终挂着一抹微微冷冷的笑。也许她本来就讨厌我,而不是因为米俊宽的缘故。我想她对米俊宽,大概也只是夏日闲梦一场,梦醒了便了无牵挂。真奇怪啊!人类的情感!爱恨憎怨可以来得那么强烈,也可以消失得那么彻底。 倒是阿花和小麦乱关心我和米俊宽之间的发展。偏生我不擅于诉说自己的传奇,惹得阿花骂我:“从没看过像你这么笨的人,连恋爱都不会谈!” 骂得可真传神!这种话唯有她白荷花才想得出来,骂得出口。 “不提这些了,”小麦在一旁等阿花骂够了才开口:“说真的,杜欢,你有没有想过找个补习班什么的?你那个数学--毕竟高三了,再不加油就来不及了。” “麦子你穷紧张什么!”阿花快嘴插播说:“人家杜欢她妈咪早帮她请了家教。还是A大的呢!” 小麦投来询问的眼光。 我苦笑着:“那家伙早八百年前就不教了。也好,省得我成天面对XY,烦都烦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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