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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碰斐悦?

  她满脸疑问地东张西望,人海茫茫,参了一两只妖怪也分不出来。

  “等等!你没跟我提过今天会遇到他啊!”

  “因为我把这间马场全盘推给他了。”推得一干二净。迟暮春若无其事,转瞬又对远方笑意满盈。“况且,你说过想念斐悦,所以我特地带你来看他。”

  李福气还不明白所以,视线跟着落至不远处的一帮人,一名身着青衣的俊逸男子迎来。

  她望着迟暮春背影,因他那句“你说过想念斐悦,所以我特地带你来看他”,顿时心头有点闷了。

  “迟先生。”她走向前,将他带有粗茧的大手拿拉起,挑了他比较嫩的掌心,一口咬下。

  迟暮春将手翻了任她咬,既不松脱,也不挣扎。

  “这是你上次欠我的,扯平。”她说,用袖子擦了擦他手上那块红痕。

  “在曾氏企业骗你喂毒的那次?你现在才生气了么?”慵懒的眸子挑扬,虽是疑问句,眼神却不困惑。

  她再鼓起脸,侧着头瞪圆眼,连手都插起腰了。她有些咬牙切齿。

  “是的,迟先生。”

  他却笑开。“是大黑。”

  她憋着气,看着斐悦从几排座位后刷刷刷巧妙地移向前来,几名马场干事也跟上前。

  “啊,迟先生,日安。”斐悦一嘴话说得溜。“打扰你们雅兴。迟先生今天来看风水嘛?”

  “来猜猜哪匹马夺魁。”迟暮春对李福气笑,笑得慵懒好看。

  她眯起眼。“你又寻我开心。我不赌的,我厌恶赌博。”

  “只玩,不赌。要经营风水,不能靠风水。要招财,更不能只靠财神了。”

  这是在激她了。斐悦在心底鼓鼓掌,他乐于看戏。

  “我记得迟先生您说过:风随人行,水绕人转。人,只靠人。”她深吸一口气,学迟暮春。“那哪还需要风水?”

  “风随人行,水绕人转,要端看跟什么人转,你玩玩好不?”他答腔。

  他什么时候这么会耍嘴皮子了?

  “我猜九号,一定准。你这次猜哪匹马会夺魁?”不是她臭屁,是事实。

  “你猜中了。”他不避讳。

  她皱起眉头,输赢早说好了?这又是一场输赢预订好的假赛?

  “你别猜,用想的,想想看是哪号赢?”他说。

  “我想?那就不准了。”

  “你想跟我学风水,我便让它准。”

  好狂妄的迟暮春。她嗤起鼻子。“小花吧。”十一号的花色斑点,外观不但不讨喜,看上去资质还十分驽钝。

  迟暮春笑开,一双眸璀璨海蓝,回过头对斐悦淡笑。

  气氛紧绷,倒数计时——“砰!”枪声响起,硝烟弥漫,群众的屏息以待转为鼓噪,吆喝不绝于耳!

  六号与九号穿梭最前,来回争锋。地面宛如地铁过站般呼啸,轰隆隆——忽地,场上一阵尘土飞扬,“嘶嘶嘶——”黑色九号连人带马跌落,摔得一身沙土漫漫,白色六号一条白尾遥遥领先。

  播报员嘴如机枪,扫射群众心绪。

  迟暮春眼睛眯了起来。

  李福气睁圆眼。

  看着众马奔腾,她专注其中,奔驰马蹄隆隆扣她心弦,才猛然发觉——她原本不是讨厌赌博吗?怎这回心底却跟着摇旗呐喊,莫非与迟暮春在一起久了,心性也变了?

  场上,白色六号直奔天际……花色十一号稳稳在后,一圈、两圈、三……巨大萤幕显示,胜利女神般的播报在辽阔椭圆巨蛋上回荡,十一号的杂斑花色脱颖夺魁,跌破众人眼镜。

  李福气深吸一口气,双手插腰瞪着他。“迟先生,你又作弊?”

  “不。”

  “还说没有?”

  “我只是告诉赌马间的人,我赌小花。”

  “你这有权人怎这样了?”她鼓起脸,正要发难,却感身子一暖,他已经环住她。

  “福气,只是要让你知道,第一次错过,第二次我不会再放手。”他低语一句,温润,没有清寒。

  她这些年来太不习惯有人拥着,食指不自禁兜画着腼腆,写写写进两人心房……半晌,她……她她她又写了什么?

  “你写了十二划的喜字。”

  “咳!”她岔了一口气,为什么他能靠懒洋洋吃定人?她脸红得太尴尬,赶紧挣离。撇开脸时,望见刚才在赌场流连的那对贫弱父子。

  “爸爸,爸爸,这边好吵呢。”小男孩不理解父亲为何会对一张彩纸一会兴奋、一会懊恼。“我们可以回去看妈咪了吗?”

  “待在这里,听见没?等我们中奖后就有钱付医药费,妈妈就有得救!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懂吗?”两眼布满红丝,拿着一只信封,颤抖的手抽洒了一、两张皱褶纸钞,他赶紧弯腰捡拾,忽略一张白纸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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