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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听到他的声音硬冷如冰,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如果要置我于死地,一刀砍死我便罢,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这话才刚说完,她感到双臂一紧,整个人被天子昊提了起来,在那眼瞳里,她看到教人心悸的愠怒与森寒。

  “你当真如此不惜自己的性命?”他的神情可用咬牙切齿形容。

  望着他凶神恶煞的模样,她紧抿住嘴,决意不回答。

  他狠狠瞪视了她良久,才将她猛掷在地。

  “总之,火狐交到你手上,它就必须安然无恙!”对她下了最后的通牒后,天子昊转身便走。

  这几天来,她寸步不离金笼,眼看着火狐一天天地虚弱下去,心中的焦急自是笔墨难以形容;这已不是为她自己,而是为这奄奄一息的火狐。

  “晓潮儿!”

  正哀愁怔望着火狐的晓潮忙回过神来,讶异地发现是云萝在唤她,而且神情之亲切大大迥异于前几次的怨毒。

  只见云萝对笼内的火狐投以关切的一眼。“火狐的病情有起色吗?”

  “嘎?”晓潮从未见过云萝对自己如此和颜悦色,不禁有种受宠若惊之感。“它……一直就是不吃不睡,再这样下去恐怕……”

  “它这样不吃不睡的原因究竟是……”云萝美艳的脸上也现出焦虑。

  “原因我已经说过了,”晓潮叹息道。“既然被一口否定,再多说也没用。”

  云萝似是了解地点点头,早在昨天自己奉召入宫时,便看见天子在后园质问晓潮儿有关火狐的情况。

  “还给它你从它身上剥夺的,它的病自然而然就会好。”她听到晓潮儿如此回答。

  “你给我说清楚一点!”天子的语气有着不悦,那冷淡泰然的态度显然触怒了圣颜。

  “它的自由被剥夺了,别说是不受束缚的兽,就算是人,也会有无法忍受的时候。”

  天子昊勃然大怒,转身要抽出侍卫的佩刀,在旁窥伺的她正带着期望目睹天子怒杀晓潮儿的一幕;只要晓潮儿不存在,笼罩在她心头的威胁也会烟消云散。

  下手吧!王。她忍不住在暗处无声地怂恿着。

  令她失望的是,天子竟然将抽出一半的刀按了回去;尽管脸上森然依旧,但是她明白天子对晓潮儿的注意力已日趋浓厚,否则在这触怒圣颜的严重情况下,天子绝不会如此手下留情。

  她听不大清楚天子咬牙切齿地说了些什么,见他忿然转身朝这方向走来,她连忙退回外殿,当下决定非得想个计策将晓潮儿从天子身边赶开不可。

  虽说她才是未来的王后,但从上回天子独断地御赐晓潮儿白色丝袍,现在又不准晓潮儿穿回祭司殿的黑袍,让晓潮儿穿着侍姬的棉袍,就是蠢人也看得出来,她的后座难保!

  想到这里,云萝便柔声说:“听说你照顾火狐不遗余力,甚至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

  只听晓潮儿幽幽叹了一声,忧郁的眼光始终停留在笼内的火狐上。“看到原本自由自在的生命被这样囚禁起来,倘若我是它,就算是锦衣玉食也难以下咽。”

  “这话太严重了!”云萝轻拍了下她的肩头。“其实这牢笼也是有门的,自不自由只在一线之隔,完全看你怎么想,不是吗?”

  晓潮惊愕地望向她,不大能相信这番话是出自曾对自己加诸暴力的云萝。“你……你是说……”

  “我什么也没说,”云萝神秘地笑了。“在祭司殿里,你不曾听祭司说过‘来自何处便去自何处’吗?”

  “来自何处便去自何处……”晓潮不觉怔怔回味着这句话的意思。

  “我该进去了,天子召唤我来,可不能让他等哪!”

  云萝撇下最后一抹莫测高深的微笑,转身朝宫内走去;见晓潮怔愣的背影,明白自己的暗示已经起了作用。

  现在,就看晓潮儿的表现了!她想着想着,忍不住得意地掩嘴窃笑起来。

  来自何处便去自何处……晓潮无视于云萝的离去,反复咀嚼着这句话的意味,眼睛陡然一亮。

  对呀!既然她知道自己不属于这个国度,为什么还要听凭天子昊或祭司的摆布?为什么还要滞留在这里任天子昊恣意处置?虽然她不晓得自己究竟来自何方,但是她也没有必要留在这里呀!

  随着思潮的起伏,晓潮朝四下望去,见周遭无人,不觉屏住呼吸,打开金笼,抱出奄奄一息的火狐……

  但问题来了,她要如何逃出这个门禁森严的皇宫?

  晓潮想了想,眼光停留在围墙旁的大树。要是能攀上那棵树,再从那棵树上越过那围墙便自由了!

  在四下张望不见巡逻的侍卫后,她奔近大树,卷起衣袖与裙摆,脱掉鞋袜,将火狐揣入内衫怀中,就着大树的岔枝,和夕阳最后的一丝光芒,吃力而缓慢地爬到与围墙齐高的树干上。

  终于上来了!她吁了口气,见怀里的火狐乖巧地蜷伏在衣襟内,不由得微笑地轻抚了抚那柔软的皮毛。

  如此一来,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她该怎么越墙?晓潮从墙顶往下望,眼见那墙的高度,倘若这样勇猛朝下一纵,就算不死大概也会摔断腿吧?一想到被天子昊逮到摔断腿的自己……晓潮不由得打起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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