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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是谁,是谁毁了这一切?她在心中狠狠地咒骂,不敢置信有人这样残暴,毁掉她精心布置的基地……

  附近的村民纷纷涌来,吼叫着她听不懂的话语,高声地呵责着。回头看看这些陌生的面孔,她的心没来由地抽痛,这一切毁掉的不只是小小的罂粟山谷,还是她七年来辛苦创下的一切,以及她从来没有付出过的情谊。

  “朴司南、塔米儿,沈迷源……”她忽然大笑,“走得好,走得好!”她忽然走向陌生的村民,那凌乱的头发、手脚滴出的腥红血液和无情嗜血的眼神惊得人们步步后退……

  “都给我滚!”她用日文大吼。颤抖的村民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看到她将手伸向腰部,一时惊恐抱头四散奔逃……拿出搁置已久的手枪,她凌厉地转身朝四面快速射击,一时间森林深处寂静无声,地面满布了鸟儿的尸体……

  拎着冒火的枪支,踩着地上的尸体,她的心平静地渗血。从来没有试过这样的一刻,从来没有!她的心中含着狂笑又嗜血的冲动,如果不是因为眼前忽然闪现的身影,那么脚下横陈的肯定是那些无知的脸庞……那样淳朴的眼神,令她莫名的心惊,心中嘶吼出想要毁灭的欲望。她不在乎再沾染上多少血腥,她原本就是个魔鬼,地狱是她一直居住的“家”……

  “你太让人失望啦!”优雅的叹息声从她的前方传来。

  她抬头,审视着那个一脸黯然的女人,“玉泉幽子!”她低吼。

  “千叶勋!千叶勉就是这样教你称呼自己的母亲吗?”玉泉幽子冷冷地发问,脸上是始终如一的闲适自若。

  冷冷地审视千叶勋,她轻蹙眉头,“也许当初你应该跟着我长大。”

  “学着攀附男人的腰带吗……”响亮的耳光落在千叶勋的左颊,而玉泉幽子则仍是一派优雅地轻吹手心,“不要再让我听到这种话!”她轻声开口,“我永远都是你的母亲,这个事实你一辈子也洗不去。”

  千叶勋倏地将枪口指向她,神情狂乱。

  “杀死我?”玉泉幽子轻笑,“死在自己的女儿手上算不算特别?”她瞪向千叶勋。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识相的就给我滚回法国去,去找你那些不要脸的臭男人!”干叶勋低喝着威胁。

  玉泉幽子不怒反笑,“千叶勋,你并不比我高明多少,起码我懂得利用男人的价值,而你呢?”她冷哼,“一个无能的鼠辈警察便能将你弄得方寸大乱,身陷危机,你倒是说说看,你想怎么对付各大毒枭的催讨?”她瞄向一旁仍火光不断的山谷。

  “这是我的事!你还是少管为妙。”她低低地出声,惊讶于玉泉幽子的消息灵通。这不禁令她想到,慕容怀是不是已成了一枚重要的棋子或者某个枪口下的亡魂?这种猜想令她胆战心惊。

  玉泉幽子用手压下她的枪口,“不要再自欺欺人啦!每个黑道上的人都看到了慕容怀的存在,女儿,你太不谨慎啦!”玉泉幽子难得一见地抚摸她的脸颊。

  千叶勋退后躲开,“我自己的事我会处理的。”

  玉泉幽子的眼光稍稍一黯,随即轻笑又飘现眉间,“千叶勋,你最好说到做到。”

  “放心,必要时我会亲手解决掉慕容怀。”千叶勋深吸口气,咬牙切齿地说,喉间蓦得一紧。

  玉泉幽子怔怔地看她,轻叹口气,“最近我会一直呆在缅甸,必要时我会助你一臂之力。”

  “不必了,再过两天我就要离开。”千叶勋朝前直走,感到脚下的灼痛。

  “不要去印度。”玉泉幽子微微开口,看向千叶勋的手和脚。千叶勋愣了一下,没多加理会,径自前走,踩下一路的血迹。

  玉泉幽子摇头,固执倔强的人总是会多付出一些代价的!但她衷心地希望她的女儿能够早点发现那双在黑暗中窥视的眼睛,毕竟她是她今生惟一的亲人……

  二零零一年八月十一日

  玉泉幽子的突然出现令我有些方寸大乱,我不知道她的出现有什么目的或者说明了什么。但我直觉地感觉似乎在传达给我一项特别重要的信息。要知道有时候,缘的牵系与女人的第六感灵验得令人叹息。

  她知道了慕容怀的重要性,这使我备感疑心。我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她的深入调查,或者真如她所说是因为我的不够谨慎,但无论如何我得承认这的确是一个很大的威胁。幸好,慕容怀及时离开了,不然,与她碰面的结局很有可能是慕容怀的九死一生。这令我心惊,更令我想起塔米儿的话,这一刻我真的希望他不在我身边,只要他活着!但可惜的是,朴司南和塔米儿都不在了,也许这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但是,朴司南会这样轻易地被毁灭吗?我很怀疑。

  我检查了山谷劫烧后的废墟。我看到的景象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到处都是烟熏火燎的痕迹,使我不禁想象塔米儿坐在轮椅上看到这场景时的悲痛欲绝。对了,轮椅!这是我在废墟中发现的惟一残留的东西,铁质的表面扭曲歪斜,被搁置在烧毁的罂丛中。我不知道这些烧剩的灰烬残渣中有没有一把属于他们的,但我衷心地希望没有,也相信没有。不相信朴司南会这样轻易地屈服,更不相信老天会那样无情无义地夺走不染尘埃的塔米儿。但整个山谷在大火中足足焚烧了三天,万物俱毁的这一刻,我不愿不敢去幻想……

  有一刹那间,我觉得我竟是那样的孤独。二十五年来我没有一个朋友,因为我需要的是时时戒备;更没有一个贴身的伙伴。千叶勉教育我的是:全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值得信任,那就是自己!所以,我不免要想,慕容怀的出现是不是正因为这样才显得格外特别?

  这个问题我没有时间去深想,困扰我的是另外一个问题。那个给我下药的人究竟是谁?那个人想必对我是十分了解的。他给我下的是药力极强的催情散,也只有这种强烈刺激感官的药才会对我起作用,毒药、麻醉、催眠等等我都是免疫的。另外,想必他也是相当清楚慕容怀的。慕容怀的声音低沉沙哑,除非天生,要模仿并非易事,但他居然能逃得过我的耳朵,一般意义上来讲我都不可小觑。

  罂粟全毁了!泰国那边长势又不是很好,今年的毒品生意怕是栽了大跟斗,而且明年的落脚点又不好找,所以我必须亲自去一趟印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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