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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哼!早知道。”蓝蝶啐道,“所以除了舍弃跟着我多年的蝶儿金簪外,没有别的办法了!”

  “真舍得?”上官绮语带双关。

  “你很烦耶!”

  “你留下蝶儿金簪,是要那家伙睹物思人吗?盼那家伙有朝一日按捺不住思念跑去找你吗?”

  “上官绮!你活得不耐烦了是吗?”蓝蝶舞动的纤指对准上官绮细长的颈子,一副恨不得将它拧断的模样。

  “噢……我好怕喔!”上官绮笑道。

  “上官绮!”

  “好,不闹你了,不过,咱们明儿个走了,就再也见不到那家伙了,有什么该说的话、该道的谢,不是应该好好说清楚,以免将来后悔吗?”上官绮提出中肯的建议。

  “不要!我和他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是怕那家伙指责你说谎?不过,这是事实,又没什么不对。”上官绮一脸事不关己。

  “被骂的又不是你,当然没什么不对!”蓝蝶小手绞扭着帕于,一脸不安。

  “什么时候咱们红玉楼的第一红牌竟变得如此胆小了?”

  “上官绮,你闭嘴!”

  “去吧!就算被骂,也好过你在这里一直兜圈子,不肯好好睡觉。”上官绮一把将蓝蝶推出门外,再落锁,不论外头的人如何拍打,她就是不开门。“好好去道别吧!否则以后可没机会哕!”

  上官绮的话令蓝蝶静了下来,过不久,就听见门外离开的脚步声。

  “喜欢一个人还真是辛苦,像我啊!只要坐拥金山银山,即使一辈子孤孤单单,也没关系!”上官绮拉高被子,酣然人睡。

  “我不是来乞求那家伙原谅的……”

  朦胧月色下,踊蹈而行的蓝蝶不停喃喃自语,好像在努力自我说服的样子。

  “拜托!谁一辈子从没说过谎、骗过人?若是有,我蓝蝶佩服他!愿意听从他的指示,当他的仆人服侍他一生……”

  扯着早已变了形的绣帕,蓝蝶愈是靠近季于姬的房间,愈是不安。

  “纵使没说过别有所图的谎话,也总说过善意的谎言吧?像是刘嬷嬷每天花两个时辰替脸抹上粉墙,看在她那么辛苦的份上,我就不信还有人能当着她的面说她是妖怪……天!我在讲什么……”蓝蝶的步伐愈来愈慢。

  “也就是说,若我一开始不说谎,我就会在街上活活饿死;若是害你看到在你治理的县里竟有人当街饿死,对你的政绩会有很大、很大的不良影响……”蓝蝶点点头,觉得这个说词颇佳。

  “若是他问为何谎言愈编愈多呢?我就来个……俗话说,说一个谎就要再编十个谎采圆……咦?是十个吗?”蓝蝶愈想愈不确定。“唉!随便啦!”

  眼看季于姬的房门就在眼前,她害怕地退后两步,但随即轻斥自己没胆,告诉自己没什么好怕的。

  “好!走!”鼓足十二分勇气,僵直地同手同脚向前迈进的蓝蝶,忘了敲门,直接将两片门扇用力推开。

  “季……”她紧张到喉咙紧绷,腔调因而变得奇怪。“咳……季于姬。”她重新振作。

  没反应?是睡了吗?

  。

  “季于姬!”她放大音量。还是没反应!

  “季于姬!”她的声音大到好像和人吵架了般。

  但她这么大声的呼唤有了些许回应,屏风后头传来细细寒窜声。

  “季于姬,你要是清醒着就别闷声不响的,倒是回句话呀!”蓝蝶不满的道,愈来愈不像是来求和的了。“季于姬,我要过去哕!”

  没应声就表示同意,她迳行绕过屏风,向内室走去。

  “蓝姑娘……”

  一声娇柔妩媚又带紧张与尴尬的呼唤令蓝蝶止住了脚步,她只能睁大双眼,直挺挺地愣在原地。

  “蓝姑娘,请你不要告诉任何人……”连忆莲一边整理乱了的衣衫,一边哀求蓝蝶。

  “嗯……”似乎被吵到的季于姬,躺在床上一个翻身,滑落的被子露出他亦乱到惹人遐思的不整衣着。

  “你们……”蓝蝶好不容易挤出两个字。

  “蓝姑娘,求求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求求你连忆莲跪在地上,拉住蓝蝶衣角,泪眼汪汪的恳求。

  眼睛睁得大得不能再大,胸口揪紧得不能再紧,蓝蝶不理会连忆莲的苦苦哀求,夺门而出。

  “蓝姑娘……”

  因为酒醉而醒不过来的季于姬突然说起话来,“混……奇……不是亲……所以……离蝶……远……远……”但他的梦话没人听得明白。

  连忆莲的呼唤消失在寂静夜风中,不知奔向何处的蓝蝶……

  一直跑一直跑,跑到心脏几乎裂开,喘不过气来,她才停止。

  “原来……”豆大的泪珠自酸楚的杏眼中溢出。“是我自作多情……”话一说出口,蓝蝶才明白自己用情之深,但明白的同时却也是心碎的时刻。

  她藏身树丛后,让夜和树影将她隐没,不愿放声大哭的她,以绣帕用力摀住嘴,却堵不住不断涌上来的痛楚,泪如雨下……

  睡得香甜的上官绮,天才刚亮就被人叫醒。

  “不要……再让我睡一会儿嘛厂睡迷糊的她不愿清醒。

  “你不起来,那我就留下你一个人,先走了。”蓝蝶的嗓子哑得恐怖。

  过了半晌,话才传进上官绮的脑子里。“走?走去哪?”她只觉脑袋瓜子很沉重。

  “回去。”

  看见蓝蝶当真想丢下她一个人先回去,上官绮总算是醒了,她忙起身,穿起男装。

  “发生什么事了?”上官绮关心地问。

  “没。”蓝蝶闪避她的视线,也不愿好好地回答。

  上官绮总觉有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揽起蓝蝶早已收拾好的包袱,再看一眼留在桌面上的蝶儿拿簪、蝶儿玉簪、蝶儿玉佩、蝶纹镯子……

  “怎么留这么多……”不是只说要以蝶儿金簪抵住宿费的吗?

  蓝蝶没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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