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黎菁 > 无恨歌 >  上一页    下一页


  “快啊!快啊!我要憋不住了。”她一边拉着他的手往前走,一边继续唠叨道:“告诉你喔,一到夜间,我就觉得身边有个丑丑的大头鬼在我身边晃荡,好吓人!但是只要看见你,我就不怕了……呵呵……到了,你在外面等我,不许走远喔!”

  翼枝花了很大力气才抑制住心中的火气,而没有将一直唠叨不停的七七一脚踹飞。

  他竟然会顺着她,他竟然会心软,他竟然不顾暴露的危险放过那个小白痴!中邪了,中邪了,他一定是中邪了!

  七七蹑手蹑脚地穿过艳儿休息的软榻,爬上床,盖被躺下,满足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真把她当白痴了啊……他混进府中,是要找什么东西吧?难道他要找的东西在那个女人房中?不过,她是怎么一推开房门,眨眼间就飘到他面前的呢?七七抱着被子冥思苦想了一阵!算了,不想了,睡觉,睡觉。

  “艳儿,你不是要亲手给我做芙蓉糕吗?我现在就想吃了,你快去给我做吧!快去,快去!”

  七七将艳儿支走以后,拉着翼枝来到湖边,找个有树阴的地方坐下,嘻嘻一笑,“还是这里最凉爽啊!”

  湖的面积并不是很大,坐落在夏府的西北面,离七七所居的悠然阁只有一墙之隔,但自从她失足落水后,娘亲便命人将那道连接的月亮门给锁上了。

  上次她由门缝里瞄到那泛着粼粼波光的湖面,那倒垂的杨柳,心痒得不得了,死磨活磨让艳儿带她到湖边,艳儿就是不同意!

  她曾经想用石头把那道锁砸开,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累出了半身臭汗,最后还是没有成功。现在好了,既不用找钥匙也不用砸锁头,翼枝只是抱着她轻轻一跃便过来了。

  她踮起脚尖,伸手扯下两根柳枝,一手一根,走到湖面,啪啪的,像无忧的孩子般打着水花玩,翼枝皱着眉走了过去,“你不怕再次掉进湖里吗?”

  “怎么可能呢?我才没有那么笨呢!”七七斜瞥了翼枝一眼,突然眼神一变,手中的柳枝使劲挥舞,水花溅得满头满脸,翼枝狼狈地退后几步,她则是一脸得意地哈哈大笑。

  翼枝真想一脚把那个笑得像白痴的小姐踢进水里,摸了把脸,他沉着脸退到后面的树阴里坐下。

  经过几日的相处,他终于了解了,这位大小姐绝对不是痴儿,也绝对不笨,某些时候聪明狡猾得厉害,装傻扮痴地耍弄着身边的下人玩。

  但是……也绝对不会是正常人,精神绝对绝对的不正常!这从她每天早上必站在窗口,挺胸抬头,慷慨激昂地说出一番豪言壮语——干出一番大事业,就可以看出。他已经从最初的惊骇到现在的漠然置之,可怜那个一直侍候她的艳儿姑娘却一直无法适应,每每此时,必会摇头叹息。

  看着湖边那个玩得不亦乐乎,浑身被水溅湿的七七小姐,他也不禁摇头叹息,哪户人家的大小姐会在十五岁时还如她这般不顾矜持礼仪地玩耍!不懂害羞为何物!瞧瞧!她的衣裳全被她玩湿了,玲珑有致的曲线引得他呼吸一窒!连忙别过头去,暗暗低咒了一声!该死,他怎么会对这个小白痴、小疯子产生兴趣!那也太……丢脸面了。

  “翼枝,我昨天给你的那本书是不是你要的那个?”她此时已停止玩水,转过头来询问道,“翼枝,一只,只……”她故意大声喊叫。

  翼枝受不了了,转过头,冷哼道:“不是!”

  “不是吗?”她疑惑地抓抓头,丢下手里的柳条,跑到他身边坐下。

  翼枝身子向旁边挪了挪,皱着眉道:“你的衣裳都湿了!”

  七七摊开手低头看了看自己,“知道啊,这样比较凉快……要不然你也试试,很舒服。”挥手间碰到他的胸,随即哈哈大笑着道:“你今天没塞棉絮啊?怪不得,你是怕衣裳湿了,被人看出来是不是啊?”

  他气得头冒青烟,指着她,“你知不知道‘羞耻’两字怎么写?”

  “知道啊!你不会写吗?那我教你好了!”七七拉起他的手,在他的手掌上一笔一划地写出两个字,“唉呀,你别抖啊,这样我就写不好了!”

  翼枝被她气得浑身发抖,若不是……若不是……

  “翼枝,你干脆告诉我,你要找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这样我也好帮你啊!”七七突然抬头对他说道,身子前倾,仰头看他,并露出诚恳的表情。

  翼枝看到近在咫尺的小脸颊,眼神变了一下,窜入鼻间的是七七身上特有的奶香,如婴儿一般清纯的味道,不同于他为了掩饰身份所擦的脂粉气味。

  “告诉你你也不知道,你识字吗?”翼枝冷笑着道,“你刚刚在我手上写的根本不是‘羞耻’两字,而是‘一只’!”

  “啊,你的意思是说,翼枝就等于羞耻对不对?”七七虚心请教。

  翼枝愤怒地开始磨牙,尤其是看到七七亮晶晶的小眼睛里流露出戏谑的光芒时更加愤怒。伸手推开她近在咫尺的小脸,飞身跃到一棵树杈上。惹不起,他躲,他躲还不行吗?

  “翼枝,你下来好吗?”七七仰着头,眯缝着小眼睛,朝树梢上望了一会儿,撇撇嘴,太高了,她爬不上去。

  翼枝只当没听见,抱臂环胸,倚坐在树杈上,看着七七呆站在树下,神情落寞的样子心情舒服多了。

  她又唤了两声,却见翼枝已经闭上了眼睛。眼神一暗,流露出一丝失落,叹了口气,她慢慢地走到湖边,那就自己玩好了。没关系,没关系。

  不一会儿工夫,在树上假寐的他便听到了七七独特、却又该死的非常悦耳的清脆笑声。

  他睁开眼,循声望去,只见七七手里拿着一枝柳条,沿着岸边,一边拍打着水花,一边娇笑地奔跑着,他虽然离湖面远了些,但练功人的眼神自然是比一般人敏锐,隐隐地看到湖里面金色的鲤鱼游来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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