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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悦儿点头。两人出了石室。司徒并没有按原路返回,反而顺着那条狭窄的石道,继续向里走。走到尽头,出现一个台阶,司徒走上去按动机关,石壁摩擦的声音响起,头顶一块石砖慢慢地向左移动,阳光随之泻了进来。

  两人拾阶而上,悦儿双脚踏上地面,左右一看,随即眼中露出伤痛之色,是司徒府!此地的出口是后花园中的一处凉亭。然而此刻的司徒府早已没了当日的华丽与尊贵,到处残砖断瓦,焦木横呈,一片凄惨之状。

  司徒瑞安负手环顾四周,回身见悦儿伤心的模样,微一皱眉,说道:“司徒府被灭门是早晚的事,爹爹与大哥一死,娘为了保住司徒家在江湖中的地位,手段太过狠辣,得罪了不少人。况且,这也是天意,天意如此。做过的事情总要付出代价的。”“公子,悦儿不懂。”

  “不懂最好,知道多了,反而烦恼。”

  “公子知道仇人是谁吗?”

  “当然知晓。”司徒微微一笑,眼眸中却带着复杂的深意,“而且对仇人知之甚深。”

  “那我们何时找他们报仇?”

  “报仇?你要给司徒家的哪个人报仇?”司徒笑说。

  “公子,老夫人被害,难道我们不应该为亲人……”

  司徒却对悦儿一叹,“不是对你说了,此乃天意,天意不可违,人又怎么能与天斗呢?况且我从来就没有亲人,以前是一个人,现在是,将来也是。”说完,他看了看天色,“我要在府中看看,你随我来吧?”

  “悦儿想休息一下。”悦儿低着头微微有些赌气地说道。

  司徒瑞安只看了悦儿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径自走了。

  悦儿颓然地坐在一片倾倒的石桌上,为公子方才说过的话心痛。公子对她很好,可以说是纵容了。不然她也不会嚣张到,公子让她原地待命她反而执意跟来,而公子让她随行的时候,她反而赌气不走。

  她是公子的贴身侍女,从十六岁留宿公子房中的那刻起,她便将公子当成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了,可是……公子虽然纵容她,四下无人时甚至如孩童般向她撒娇讨好。但公子的心里却总是与她隔着一段距离,她想接近,却有一道无形的墙挡着。她从未真正猜中过公子的心思。

  她不知道他想什么,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什么都不知道。一股无力感涌上悦儿的心头。

  悦儿心思沉闷之际,忽然间觉得身后有异动,神色微变,身形陡然间向前跃起,同时由怀中抽出两枚银针向后飞射。人在半空中翻个身,双脚稳稳落在五丈开外,转身一看,一个黑影正向左边的半截残屋遁去。

  “站住。”悦儿娇喝一声,飞身追去。此人是谁?为何出现在败落的司徒府里,莫非跟大火有关?悦儿心思电转,脑中疑问重重,公子什么都未对她说,却并不代表她不好奇。悦儿用尽全力,想追上此人,无奈对方好像轻功不错,无论悦儿怎样追赶,都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悦儿气急,可恶,此人耍她不成,刚想到此处,心中猛然惊觉,不好!此人是故意引她的。蓦地顿住脚步,左右一看,已然追出了司徒府,此处乃是离司徒府不远的城边,向来人烟稀少,少有人来。

  公子还在府中呢!悦儿暗气自己大意,也顾不上前面之人,转身便往回跑。

  蓦地,头顶一阵风声掠过,眼前出现一人拦住去路,一身黑衣,正是她方才所追之人,看来对方果然是有意引她来此。想至此,心中更加焦急,不知公子那边情况怎么样了?眼前之人,武功比她高出许多,她跟随公子多年,因体质所限,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便是轻功了,其他拳脚刀枪对付一般市井混混还行,与真正的江湖人相比无异于刚刚学走路的孩童。

  然而对方只是转瞬间便将她追上。悦儿深吸口气,内心焦虑,面上却立持冷静,问:“你是谁?”对方年约二十左右,面孔陌生,她从前没有见过此人。

  对方面无表情,“我有问题要问你,你回答,我放你,否则,我杀你。”

  悦儿心中一凛,眼珠一转,突然开口道:“是我先问的你,你要先回答我才行。”

  对方表情一怔,显然没料到对她如此回答。

  悦儿继续笑着说:“无论何事,总要有个先来后到。我先开的口,自然你也要先回答我,我问完你了,你再问我,这样才算公平。”她说这些话,完全是小孩耍赖的语气,好像没有感觉到对方杀气一样,“就像平常穿衣吃饭,你总要先穿上衣服才可以吃饭,否则你光溜溜地去酒馆吃饭,就算你自己不介意,别人也会将你当成疯子……”

  “你在拖延时间。”黑衣人突然冷声打断悦儿的长篇大论。

  悦儿一咬唇,继续笑说:“怎么会?我只是在对你说道理而已。”悦儿心里暗暗叫苦,她的确是在拖延时间,她离开许久,公子寻不到她,应该会来找她。而此人应该是惧怕公子的,不然不会将她引来此地问话。

  她本就冰雪聪明,本性中还残留着童年流浪时的刁钻狡黠。只是跟随公子太久,加之司徒瑞安太过深沉难测,反倒显得悦儿愚笨了。但她若真是笨蛋无趣之人,司徒又怎会将其留在身边多年?

  如今生死攸关,激发悦儿潜能,索性就学那市井泼皮,与对方耍起赖皮,胡搅蛮缠。

  “好吧,那你问吧!不过事先说好,只能问一个问题……行,多个问题也可以,但是如果是我不知道的,你可不许怪我回答不出来,我既非神人,又非智者大儒……等等,你开口之前,应该告诉我你是谁吧?我总不能称呼你‘喂’,这个事情是这样的。‘喂’是那么回事,‘喂’你为什么追我?‘喂’你有什么阴谋?”

  “闭嘴。”

  “啊!”悦儿突然浑身打个冷战,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那扑面而来的杀气让她再也佯装不下去,手臂看似悠闲地垂在身侧,却是双拳紧握,手心里全是汗渍。心里默念,公子,你在哪啊?

  “我叫初六。”黑衣人竟然回答了。

  “谁派你来了?”悦儿立即问。

  “我……”语气一顿,黑衣人冷森道,“别逼我杀你。”

  悦儿果然噤声。

  “告诉我司徒瑞安的生辰八字。”

  悦儿无声地张了张嘴。

  “说话。”

  悦儿再张了张嘴。

  黑衣人怒极,“你……”一掌打了过来。

  悦儿立即开口叫道:“是你刚才让我闭嘴的!你一会儿让我闭嘴,一会儿让我说话,你到底让我闭嘴还是让我说话?”

  “我……”黑衣人呆怔地看着掌下女扮男装的人,蓦地一阵劲风掠过,他的身形闪电般向旁躲闪,接着耳边听到女子喜悦的呼声,“公子。”

  司徒瑞安将悦儿护至身侧,问道:“没事吧?”

  “没有。”悦儿松了一口气说,眼中露出喜色,有些贪婪地仰望着公子,就差一点点,她以为再也见不到公子了。

  司徒瑞安看向黑衣人,“阁下有什么问题,问我本人即可。”

  然而,黑衣人却是后退数步,一脸戒慎地望向公子。陡然间身形一纵,如闪电般向南边飞遁而去。

  悦儿急道:“公子,不追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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