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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瑞安低头看着怀中头发有些凌乱的悦儿,眼中带丝嘲讽,轻声道:“现在你也开始怕我了?”

  悦儿摇头,“公子,我……唔……”嘴唇瞬间被司徒瑞安印上……

  悦儿摇头试图躲避,“公子……别……唔……痛……公子,嗯……”

  “谁?”司徒瑞安突然放开悦儿,转身面对崖下。

  一灰色身影慢慢由树后露出,竟是一小和尚,脸颊通红,显然看到了方才两人接吻的情景,“施……施主,小僧奉方丈之命给施主送一封信。”

  司徒瑞安略一点头,“上来吧!”

  小和尚一纵身也跃上崖顶。

  “轻功不错,怪不得大师遣你来送信。”司徒瑞安伸手接过小和尚递过来的信件,展开一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冷哼一声,蓦地却又仰天大笑起来,笑罢,指着山下的火光,对小和尚说,“你去回禀大师,山下那火可不是我放的。事已至此,大师又何必逆天而行?”说着将信揉碎,扔到崖下,“悦儿,我们走。”携着悦儿的腰身越下崖顶。

  四月初九,一场大火吞噬了整个司徒府,大火连续烧了三天三夜,没见有人从火场逃出,火熄之后,官府在残骸里只发现了数具烧焦的尸体,已无法辨认。偌大的司徒府至少住有三百人以上,只发现几具尸体自然对不上号。但当时的火势过大,估计其他众人已烧成飞灰了。若真有生还者,为何不见有人前来报官?

  官府已将此事定为江湖仇杀,认定匪徒将人杀死后放火毁尸灭迹。只是对一夜之间悄无声息地将三百多人杀死感到有些奇怪,什么人这么厉害?捕快们虚张声势地调查一下,这般厉害的人,即使有线索,他们也不会追查到底的,谁也不想跟自己的脑袋过不去。只是将案子往上一交便了事了。

  逃过一劫的司徒瑞安与悦儿此时正居住在城郊一处僻静的宅第。司徒瑞安睡在中间主屋,东西厢房分别住着悦儿及此宅的看门人旺叔。中间是鹅卵石铺成的院子,院中靠左还有一口水井。

  此处生活跟府中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好在悦儿心灵手巧,善女红与烹饪,上上下下将公子打点得还算过得去。采办衣服与肉菜的事情都交给旺叔打理,悦儿与司徒并不出门。

  司徒瑞安每日画画写字,午饭后还会打个盹,生活闲适,既没有去报官,也未着手打听仇家,悠闲得仿佛是来此游玩一般。

  只有悦儿的眉头越发凝重,她每日收拾公子的字画,看到上面所绘画像,每每看得心惊胆战,公子所绘既非山水也非鱼虫,而是活生生被撕裂的人。鲜血四溅,惨不忍睹。

  悦儿深知公子心中有事,被强行压抑无处宣泄,只得每日用画笔发泄一番。她担心的是,若有一天,公子压抑不住,真的出去撕裂真人该怎么办?

  公子见到血腥便兴奋的事,她一直知道。奇怪的是,公子烦躁易怒之时,见到血迹反倒会平静下来。而此事却只有她一人知晓。幼时被分派去侍候公子,每当公子露出厌烦情绪时,下人们都会露出惊恐的眼神,躲得远远的,端茶递水都吩咐她去。她身份低微,按道理是不允许出现在公子面前的。

  那次,她又奉命给公子送夜宵,只是公子没有吃桌上的糕点,反而瞬间咬住她的手臂,眼神如同恶狼一般,恶狠狠地盯着她。她当时的表情呆呆的,既没有尖叫呼救,也没有挣扎逃跑。

  须臾,司徒瑞安放开她,嘴里还带着血迹,有些奇怪地问了一句:“你不怕我?”

  她依据本能地摇了摇头,只说了一个字:“痛。”

  其实,她对被咬一事,第一感觉是奇怪,第二是痛。害怕真的没有。她奇怪长得如此好看的小公子为什么要咬她?是馋肉了吗?可是桌上就有肉吃啊!再看到司徒瑞安恶狠狠的眼神便更不害怕了。她记得以前行乞时,路过一处破庙,想进去休息,却被里面蹿出的小黄狗给咬住了裤腿,当时小黄狗的眼神跟公子是一个样的。

  小黄狗只是害怕才咬她,后来熟悉了反倒一直跟着她。她想,小公子可能也是害怕她,才咬她吧。

  此事过后,公子便命人将她调到身边侍候,只是她身上隔三差五便会出现一些伤痕,下人们看到,对她露出同情的眸光,对小公子越发地恐惧,那时只有她觉得自己日子过得不错。

  小公子虽然会咬伤她,但事后会给她抹上香香的药膏,伤口便不痛了,好得也快,过几天连疤痕都消失了。而且公子教她认字,教她武功,还让她同桌用餐,再也不会挨饿,不会被人打骂。她感激公子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像其他人那样怕他呢?她也察觉公子心情不好时,便会咬伤她。但随着年龄的增大,公子已经渐渐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咬伤她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

  只是她怕痛的事情一直不曾改善,公子也渐渐地不忍她身上再有伤痕。

  清晨,隐隐听到一阵鸡鸣响过,悦儿睁开眼,天蒙蒙亮,缓缓侧过头,看了眼睡在身侧的司徒,嘴角不自禁地露出一丝笑意。公子睡着的时候最是好看,长长的眼睫比她的还要浓密。

  公子的眸光太过凌厉了,有时连她看见都觉得发冷。眼睛里面含有太多的东西,让人看不透的同时也令人胆寒。

  只有此时,公子的神情最恬淡,也最像个普通人,像她的男人,而非性格怪僻的司徒公子。

  轻轻地将司徒放在她腰间的手拿开,悦儿正在起身。

  “做什么?”闭眸的司徒突然开口。

  “吵醒你了。”悦儿轻声道。

  “你别动,再睡一会儿。”司徒呢喃地说。

  “天要亮了。”

  司徒微微睁开眼,微亮的光线由窗口透进来,打个哈欠,问:“易容的药膏还有吗?”

  “有,我一直随身带着呢!”

  “哦,那你去准备一下,今天我们进城,司徒府里还有些东西,我要取出来。”

  悦儿点了点头,穿衣下地,心底有些疑惑,却并未问出口。

  吃罢早饭,悦儿将自己及公子易容成相貌普通的农家子弟,又在旺叔那找来两件破烂衣服换上。站在铜镜前,悦儿轻轻一叹,“委屈公子了。”

  司徒突然抬手摸了摸悦儿两条几乎连在一起的浓眉,轻笑道:“是够丑的。”

  悦儿抿嘴一笑,“公子,你的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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