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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年后

  魅力,对二十三岁的米洛克而言,好坏参半。

  好处是,他从来就不用去追求女性,这让他省下了很多的时间,可以去做太多其他的事情;而从不缺女伴的他,比较苦恼的是,他必须妥善的分配所有的时间。

  而坏处就是所谓“时间分配”,以及来自其他同性间的嫉妒眼光。

  这样说来,似乎米洛克是位大忙人啰!可是,他到底在忙些什么呢?

  没错,洛克真恨不得一天能有二十五小时,以便可以妥当处理好他自哈佛大学理学院毕业后,就进入养母娘家的事业体系中,所负责的研发方面的工作;能妥当安排好与巴黎时装名模麦雪儿、华尔街证券大亨的女儿辛蒂,及BBC驻华府的实习记者深田雅美之间的种种约会。

  但,他更希望的是能尽早完成“埃尔它之湖”的序篇。

  正在波士顿临湖公寓的洛克,从体能训练的跑步器上走下来,脱去全身上下被汗水浸湿的衣物,拿起一旁的大浴巾,擦拭着没有一丝赘肉的健美壮硕身体,再光裸着身体,走向浴室,开了冷水后,开始冲水。

  以“车勒毓”,他鲜为人知的中文名字为笔名,已经发表了包括“埃尔它之湖”在内等三部中文科幻小说。

  第一部小说,是他在高中的时候,投稿到香港,被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出版社录取的。在发行后的三个月内,就立即印了第二版,自那时起,东方的华人社会里,便窜起了他这个神秘的照星。水涨船高之下,出版社也跟着红了起来。

  这么说来,洛克是位作家,并且还是红得发紫的作家啰?

  确实!这是洛克从小所设定的目标,要实现素未谋面的祖父的心愿——将“埃尔它之湖”付梓发行,更还要以法文发行。

  祖父“德伦贝勒爷”,是光绪末年间最年轻的举人,来不及参加殿试,科举就废除了,因此祖父戮力于现代白话文学的小说创作,加上在厌津的租借地学到了法文,以至于爱上法文创作。

  他承继了祖父写作的天份,谈不上发扬光大,但当他全心投人中文写作时,他仿佛有了根,不再虚浮飘渺。

  “只不过是让我忘却幼年的梦魇,让我忘记飘浮的伤感罢了。”洛克仰头承接自莲蓬头洒下的冷水时,谓然不已。

  关掉水龙头,拿起浴袍穿上后,再抹干他浓密的短发。

  米·约瑟夫妇真心待他,不影响他的意志,让他在美国安全顺利的成长与受完教育。对于他们做的这一切,艾琳妈咪甚至不要他有任何感恩的心情,更不求回报,只希望他能以这个新的身份,快乐的过每一天。

  基于这一点,洛克不敢让养父母,及养父母的家族成员知道他的另一个职业——作家。

  惟恐他借由写作来忘却伤痛的出发点被他们知道,因为约瑟爸爸和艾琳妈咪一定会伤心的。

  唉!

  他们都不求他的报偿了,他何忍伤他们的心呢。

  于是,这几年来,种种崇拜、仰慕、关心,甚至是臆测全涌人出版社,但,洛克全然不予理会,继续隐身在“米洛克”这个美国人的身份之后。

  十五年后

  “‘斯德哥尔摩外电讯’上周本届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车勒毓应主办单位邀请,答应亲自前往领取该奖项,但据可靠的消息来源指出,车勒毓不出席由瑞典皇家学院所主办的诺贝尔颁奖典礼,届时将委请菁英出版社的负责人薛蒙仁先生出席领奖。

  自从1989年以来,无以计数的奖项、演讲、邀请、甚至是车勒毓最喜爱的‘埃尔它之湖’改拍成电影,在好莱坞的开镜,及后来在华府白宫、伦敦白金汉宫的公开首映时,他都没有出席过。至今没有任何一个人目睹过车勒毓本人,据悉,这次车勒毓仍然选择不露面,将使他再度成为本世纪之谜。”

  报纸上斗大的标题让人为之耸动,看完其中的内容之后,没有一个人不怅然若失,呆怔片刻。

  任予琴一早就在办公桌上看到了这则新闻,同时间,在她办公室内的每个人,尤其是男性,全都难以接受的快哭出来了。这个气氛弥漫了一整天,就连晚间她与几位多年的好朋友,一起到下班后常去的 UB小酌时,都还被热烈的讨论着。

  “这个车勒毓就是有本钱耍大牌,谁叫他是‘永远的科幻大师’、‘新世纪的科幻文学之擎’,谁叫他永远有那么新的点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谁叫他永远就是出版社的摇钱树,谁叫他是所有电影取材时必用的对象,谁叫我们全……”

  “谁叫我们全是他的书迷!对吧,阿耀?”予琴接话。

  坐在予琴右边的王继善不解的反问,“你们有没有想过,或许就像车勒毓的一本‘南十字星’里面所写的,‘其实他就是它,它是没有生命的,却能永恒的存在,主宰了达维斯小镇好几百年……’所以车勒毓是部电脑,是外星人,他也是不存在的?”

  “啐!”王继善右边的小罗嗤了一声,“喂,你别害我把酒喷出来。车勒毓不存在?难道他是鬼,还是仙了?”

  小罗右边的长野带了浓浓的日本腔,“王继善,你也可以去当科幻小说家了,亏你想得出他是电脑或外星人?”

  “OK,0K!我看你们把嘴皮都说破了,车勒毓还是不会公开露面的。”站在吧台内的 UB老板杜世扬打着圆场, “不过我倒听说了一件事,很可能是车勒毓本人是个见不得人的情妇,所以‘她,不能公会露面……”他故弄玄虚的掺了一脚。

  “哈哈哈……”此话未歇,众人全都笑得东倒西歪,“换点新鲜的来讲吧。

  “不要学予琴好不好?”阿耀抱着肚子笑个没完, “哇哈哈,像予琴,哈哈,刚迷上车勒毓的时候,也是这样说啦……”

  “耶?”

  扯到她这里了?“阿耀,没创意的人又不是只有我,你呢?

  哼!”予琴嗤之以鼻着,所谓“龟不要笑鳖没有尾”,所有刚迷上车勒毓的人都还不是会这样,对着一套又一套的书崇拜,闲时对他瞎猜一通干过瘾啰。

  因为没有人见过车勒毓。在这个急功近利的时代,要像车勒毓这样,都已经是红了“两”个世纪的大师了,还避不见人,真的是数都数不出来。

  在陪好友兼同窗死党宋琦凡去印尼出差前,予琴是从来不曾翻过车勒毓的作品;就算有一年,在另一位好友雷敏即将赴美结婚前,她出过了一场小车祸,打了石膏,在病床上躺了五天,无聊到要死,她都还没有翻过。

  直到从印尼回来,生病发烧住院后,在无意间,她才翻阅了车勒毓的作品。

  就诚如刚才阿耀所形容的,车勒毓出第一本书到现在都已经超过二十年了,在广大书迷纷纷担心他将会肠枯思竭、江郎才尽时,他永远都有新的作品能问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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