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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精致的木梳顺着乌黑的长发梳下,泪也静悄悄地湿了面颊。

  一梳,富贵吉祥。

  二梳,年年安康。

  三梳,三代同堂。

  四梳……

  白灯芯神情温柔地在心底唱着,唱着希冀过的幸福,无奈地泪流满面。

  一个时辰之后,白灯芯被牵上花轿,过大街入南王府侧门,安置于东厢主屋。一路寂静,没有半点喜庆,没有三叩九拜,没有白首之约,只是南王府中的小王爷多了一个小妾而已。

  白灯芯不在乎,她不在乎嫁入王府为妾,又怎么会在乎有没有仪式,有没有人祝福。

  喜帕被人掀起,眼前是她的夫君,那个掌握着画灵犀生死的残忍男子,白灯芯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无悲无喜。

  “你今天很美。”小王爷伸手便要解她的衣扣。

  白灯芯让过起身,神色恍惚地抓住前襟。“不行!您得让我见他一面……”

  “难道你信不过我?”小王爷危险地勾起唇角。

  “他身体不好……”白灯芯微微退后。

  小王爷一巴掌挥过去,瞇眼怒道:“你以为你是为了什么来这里?是因为画灵犀在我手上!我要他生便生,我要他死便死!你最好服侍得我服服帖帖,不要跟我讨价还价!”

  白灯芯安静地舔去唇边的血渍,闭上双眼。

  案台上的红烛闪烁,今夜不知谁春宵。

  沉重的气息让白灯芯的心底越来越冰凉……

  突然一声闷响,有重物坠地的声音。

  白灯芯骇然睁眼,忍不住结巴起来:“半……”

  楼半琴到门边透过窗纸窥视屋外的情形,确定没有人注意到里面的状况,才走过来低声道:“文飒跟师兄去救灵犀了,你快跟我走!”

  “可是他……”白灯芯指着倒在地上的小王爷,犹豫不决。

  “蓝沙要我杀了他,可我……”楼半琴闯荡江湖多年,这时对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实在是下不了手,他脸色僵了一僵,伸手去拉白灯芯。

  “不行!他若醒了肯定会坏事!”白灯芯眉目一凛,甩开他的手,“把剑给我,我来杀!”

  楼半琴跺脚。“你这丫头!”

  白灯芯趁他不留意抽出他腰际的长剑,俐落地一剑刺下,血溅嫁衣,喜庆的颜色黯淡了几分。

  那一剑令原本昏迷的小王爷骤然瞪大双眼,恶狠狠地望着白灯芯。

  白灯芯避开他的眼,拔剑而出,小王爷立时毙命。

  “灯芯……”楼半琴完全被她的狠辣吓到。

  白灯芯将剑抛还给他,背对着尸首只轻轻道了一句:“走吧。”

  虽然只是娶妾,但毕竟是王府亲事,所以王府的戒备并不森严,楼半琴与白灯芯轻易地潜出府,在钱塘北门外与天幕蓝沙会合。

  雪下得很大,雪地里有一辆马车,天幕蓝沙就站在车前等人,脸色冻得煞白。

  “灯芯,这几日难为你了。”天幕蓝沙有愧于心。

  白灯芯知道他们用心良苦。“一切都计画好了吗?”

  天幕蓝沙点头,“我让文飒和画酬月去救画灵犀的同时,去把南王杀了。”他眉下的眼神冰冷。“扣留灵犀是他们私下勾当,并未上报朝廷,这样灵犀失踪也就不会引起太大的麻烦。”

  白灯芯闻言瞪了楼半琴一眼,怪他几乎坏事。

  “至于你……我让路斩去义庄找一具年轻女子的尸体代替。不过你跟灵犀最好还是离开钱塘。我已准备好马车送你们离开,也顺便在路上为灵犀治病。”他心中明白画灵犀要毫发无伤几乎是不可能的。

  “嗯。”白灯芯点头。

  天幕蓝沙显然嫌自己今日话说得太多,抿唇看向城门方向。

  楼半琴看白灯芯一身染血的嫁衣,提醒着她。“你去马车里换一件衣服。”

  白灯芯依言钻进马车。

  “这么慢是不是出事了?”楼半琴看着天幕蓝沙蹙紧的眉揣测。

  天幕蓝沙瞥了他一眼,“若是出事恐怕早就天翻地覆了,还容得我们在这里闲聊?”

  “那你在担心什么?”楼半琴撇嘴。

  天幕蓝沙低头不语。

  “是灵犀的身体吗?”白灯芯跳下马车,声音微颤着询问。

  天幕蓝沙还未来得及表示什么,一道黑影窜了过来,分辨得出是一个男子,背上负有重物。

  三人急忙上前接应。

  “灵犀?灵犀?”白灯芯看着画酬月背上身着白衣瘦弱的画灵犀,伸手轻拍他的脸,眉心纠结,忧心忡忡地问:“他怎么还不醒呢?”

  “我点了他的睡穴。”画酬月淡淡说了一句,将画灵犀抱到马车里让他躺好。“我要赶回画府应付一些事。半琴你跟蓝沙趁着天未亮把他们送走,好好照顾他们。”

  画酬月交代完便匆匆离去。

  “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走。”

  风雪迎面飞来,天幕蓝沙低咳了两声,阻止楼半琴去驾马车。

  “半琴,林子那边还有一辆马车,你驾着它朝北走,我们朝西。若是遇上追兵,你就一直往北走,若没遇上,到下一个城镇弃车回画府。”

  楼半琴抱拳离开。

  “灯芯,你来驾车。”天幕蓝沙无视白灯芯的相思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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