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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与人之间,讲究一个缘。

  但凡有缘,即便是两条平行线也终能有所交集。

  可,不是每段缘都是美好的,有些人的交集,其实是从“孽缘”开始。

  孽,坏、灾祸、恶因也。

  她和他之间,便是从一场不怎么美妙的对峙开始的。

  还记得那日,阳光爆炸的好,天气很热很热,像要把人彻底烤焦似的,她和他的故事,也随着天气热呼呼的揭开了序幕……

  炎夏的午后,阳光洒满整条商店街,远远看去彷佛是一条铺了碎金的地毯,光彩夺目。

  穿着附近私立女中制服的女孩们,顶着燠热沿途嬉闹而来,脚下踏着流金,直奔隐身街弄里的冰果室,青春洋溢的曼妙身躯转眼便将靠墙的一张小圆桌彻底包围。

  这群以刘克瑾、莫雪迎、张安祺三人为首的女孩们,平均年龄不过十六、七岁,看着她们一边吃着沁凉的剉冰,一边叽叽喳喳的愉快喧闹,天南地北的说着未来梦想,室外动辄三十七、八度以上的高温,彷佛也没那么难受了。

  “欸,小瑾,轮到你了,快说说看,你将来的梦想是什么?”

  “……”

  突兀的静默,让大家纷纷调转目光。

  能够把大家的话题一股脑的抛在脑后,一个人兀自埋首吃着红豆炼乳冰,欢快到整张脸几乎要埋进剉冰里的家伙,除了刘克瑾还会有谁?

  “小瑾,你真的是蚂蚁投胎欸,有点节操好不好?”坐在刘克瑾右手边的莫雪迎好气又好笑,连忙用手肘顶了顶她。

  “你怎么可以和一根加倍佳棒棒糖就可以摆平的人讲节操?你忘了高一的时候怎么跟她熟稔的?只要是甜的,她根本就招架不住。”左手边的张安祺接力补刀,果然赢得在场所有人的一致赞同。

  “糟了,以后不会随便一个男人扔颗糖,小瑾就被拐回家了吧?”又一人很恶趣味的抛出这个臆测。

  “有可能。”异口同声一致附议。

  “喂,不要太超过喔各位,最好一颗糖就能把我拐走啦!”刘克瑾要说的是,要想拐走她,至少也要一整间屋子的糖才行。

  不想被这几个损友污蔑得太离谱,刘克瑾赶紧吞下口中令人陶醉的绵密红豆,抹抹嘴角,很是体现合群的抬起头来——

  她并不特别漂亮,戴着呆板黑框眼镜的脸庞充其量就是肤色白皙、五官清秀。若真要说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眼睛特别乾净澄透,黑黝黝的眸底似乎蕴藏着一股同侪女孩们所没有的英气、正义。

  “我先猜猜,你的梦想不会是吃光这世界上所有的糖吧?”张安祺贼笑说。

  “去你的!”白了她一眼,刘克瑾清了清喉咙,“我想念C大新闻系,将来成为一位新闻记者,像当年揭发美国水门案的鲍伯。伍德渥德和卡尔。伯恩斯坦一样,努力监督政府各部门,善尽媒体第四权的责任。”

  “记者……可是你是女生欸.”张安祺满脸诧异。

  “女生又怎样?我没听说记者这个职业有什么性别门槛。”面对张安祺的质疑,刘克瑾显得很不解。

  “不是啊,我妈说当记者很辛苦的,到处跑来跑去,累得像条狗一样,女生要嘛就要当主播,在镜头前打扮得漂漂亮亮,以后才能嫁个好老公,当个不愁吃穿的豪门少奶奶。”

  刘克瑾皱了皱眉,心里不由得有些不悦。

  从小生长在一个对男女性别有刻板印象的家庭,她实在是受够了女生就不可以怎样怎样的荒谬约束。男生可以当记者、抢独家,她刘克瑾一定也可以。

  再者,如果只是为了不愁吃穿,就要一辈子屈居人下,过着唯唯诺诺的日子,她宁可出去工作赚钱养活自己,谁让她刘克瑾不怕辛苦,就怕人生不够自在痛快。

  摇摇头,她坚决道:“不,我就是想要当记者,而且是要当一个不畏强权、坚持站在第一线报导真相的记者。”

  坚定宣示完自己的梦想,刘克瑾立刻低头,抓紧时间享受红豆炼乳冰化在嘴里的甜美与冰凉。

  好吃!真好吃!绵密的红豆加上迷人的炼乳……这根本是人间美味呀。刘克瑾满足地弯了弯嘴角,眼眸微眯,可爱的像只猫。

  角落一抹背对的身影略微侧了一侧,不动声色的朝说话的方向睐去眼神,精准的捕捉到同侪口中的“小瑾”。

  单薄的身板,一双乾净且坚定的眼睛,渴望揭发不法、追寻真相的远大梦想,还有那不拘泥性别设限自己的率真性情,清楚堆叠出梵季诺对这个女高中生的第一印象,连带也激发了他鲜少对人产生的欣赏。

  不知怎地,她的新闻梦让梵季诺想起了久违的自己,那个曾经一心一意非新闻系不读,甚至不惜闹家庭革命的自己。

  套句好友林是勋说的话,他这人眼光高,不被他嫌弃已经是万幸,要让他萌生出欣赏,肯定是奇蹟发生。

  其实哪里是什么奇蹟发生,不过就是一种感觉,彼此之间的频率对了,剩下的不过是文明点缀。

  “在看什么呢?”林是勋一搞定外带,连忙朝坐在角落的好友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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