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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突然觉得有个太聪明的小舅也不是件好事,想撒点小谎都难。

  自我解嘲的歪了歪嘴,向之谦索性将近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如实陈述,并告知母亲和小舅接下来的打算,他明日就要离开台湾,这辈子只怕不会再踏上这块土地。

  离去前,他先是亲吻母亲的相片,接着拿起威士忌,奢侈的豪撒在小舅墓碑前,琥珀色的酒液迅速没入土中,只留下被湿润过的痕迹。

  “小舅,以后再不能像这样陪您喝酒了,若您的魂魄有灵,酒瘾发了,就来美国找我吧……”

  高中毕业那年,他以为自己只是短暂离开台湾,可现在,他确信自己将要永远离开。

  他抬头仰望闷黑天际的团浓乌云,须臾,第一滴雨落下,接着第二滴、第三滴……转眼滂沱。

  向之谦没有闪躲,静静感受这如涕泪般恣意宣泄的雨水。

  新娘休息室里,余安朵双眸微润的望住身穿白纱的好友涂奂真,感性又开心地赞叹道:“涂奂真,你说你什么意思嘛,这么美,是想害今天来参加婚礼的男性宾客一个个捶胸顿足,后悔自己结婚太早、遗憾太晚遇到你吗?你呀你,当心引起暴动!”

  “真的好看?”涂奂真难掩欣喜地问。

  “何止是好看,根本就是美翻天了!”余安朵只怕不能赞美她再多。

  “既然好看你干么哭?”

  “哪里是哭,我这是高兴,真的替你高兴。”

  看余安朵这样激动,涂奂真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你可以再夸张一点,嘴巴是抹蜜了吗?”噙着喜孜孜的笑容,她轻声娇斥。

  “放心,只抹了一点点,根本不到百分之零点一,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保证都是我的肺腑之言喔。”余安朵俏皮回答。

  “你哟,比我家老公还会灌我迷汤。”

  “呵,被你发现啦,无妨,我再多灌些。”她紧紧握住好友的手,很认真的说,“我的好奂真,你要幸福喔,一定要幸福得让我嫉妒才行,知道吗?”

  她和涂奂真打幼稚园起就认识,一路走来始终是最要好的朋友,即便就读圣亚高中时并不同班,但因为都是班联会的成员,根本没少腻在一块。

  撇开父母家人不论,若要从这世界上找一个最知道自己的人,那肯定非涂奂真莫属,看到她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余安朵是真心的替她高兴。

  “那是一定要的,我才不会辜负你的祝福呢。”揩揩眼角,缓和情绪,涂奂真话锋一转,“你最近怎么样,上次不是说有同事要介绍你去相亲,结果如何?”

  自己的终身大事都有着落了,她不免要关切一下余安朵这位单身界资深人士的最新进度。

  余安朵孩子气的扮了个鬼脸,“一言难尽……”不提也罢。

  有些人,不管话说得再多,再怎么努力了解相处,不投缘就是不投缘,更别说都还没开始交往,对方就已经撂话规定她婚后得生四个孩子,每个月薪水还要全数交给婆婆管理,哎哟我的妈呀,是想吓死谁呀!

  “既然一言难尽,就别理了,快点换下一个。你要积极点,有看到喜欢的就主动去告白,现在的社会跟以前不一样了,女人太矜持休想抢到好男人。”

  “啧啧啧,认识你这么多年,都不知道你原来这么霸气,说,这该不会是你的经验谈吧?”她打趣涂奂真。

  “是又怎样?你啊,跟我学着点,你要是有我纵横情场不怕跌跤的一半勇气,也不会这么多年感情都交白卷了。”

  扳过余安朵的肩膀,逼她直视自己眼睛,“我呢,还是那句话,暗恋不能当饭吃,想要就去告白,不告白就爽快地忘个精光,那种不清不明的东西摆在心里再久也不会增值,只会发霉。”涂奂真一语双关的瞪着她。

  余安朵当场气弱又心虚,“你、你又说到哪里去了,我不过是还没遇上喜欢的人而已,瞧你急的。”

  描绘精致的细眉一阵轻佻,涂奂真半眯着眼,咬牙质问:“真遇上喜欢的你敢去跟人家告白吗?”

  呼吸窒了窒,她知道涂奂真在说什么。

  跟一个人当好朋友太久就是有这点坏处,什么见不得光的、不想见光的往事,除了自己之外,永远还会有另一个人帮你记得牢牢地。

  余安朵鸵鸟的不愿正视自己还念念不忘,傻笑假装没这回事,可她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当涂奂真隐讳的触及这段青涩暗恋时,她的心口果然还是隐隐作疼了起来。

  “我……”

  “我什么我,快说呀,敢吗?”

  敢不敢有差吗?那人身边早已经有了契合又匹配的对象,郎才女貌门当户对,这哪里是她敢不敢就可以超越的呢?

  “余安朵,你……”恨铁不成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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