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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贝天豪站在远处看着谢玉莲照顾斜倚树干歇息的荷香,面无表情的他从外表看不出任何不同,然而仔细观察,却以发现眼底丝丝依恋。

  他心下盘算脚程路途,估计最多再过两天便抵达城门。

  这场突如其来的“任务”已接近尾声……?

  不大想承认心中浓浓的不舍,他却比任何人都清楚,这趟说短不短、说长倒也不长的旅程会在他的记忆里盘桓好一阵子。

  尤其是那个如同暴风般席卷他心的女子。

  不知为何,他不想看见她与双亲公认的未婚人俪影双双,因此提出先送荷香回谢府的建议。

  她却嘟着嘴硬要同行。

  路上,他看南宫无虑背负荷香行走一段时间后似乎颇感疲累,好心建议改由他来背,她立刻寒着脸大声斥责他“色魔”,不准他靠近荷香三尺之内。

  她说他有责任不让心腹婢女受到色魔袭击。

  走了几天,他们来到谢玉莲与他曾经休息的树林,他看着谢玉莲兴奋地告诉荷香与南宫无虑对面山谷能传回音之事。

  当夜,她一个人来到他面前,语带神秘地问他回去后最想做什么事。

  并没有什么事特别急着完成,他只知道最不想刚回家就被拉去参加两大家族联姻大典,但他明白这不是他该说的。

  于是,他笑着说想见老相好。

  笑容瞬间隐去,她气得全身发抖,却控制着脾气继续说——

  “如果你没事的话就来我家吧!我要好好训练你看女人的眼光!”

  当时,映在她眼里若隐若的情意一览无遗,令他只能回避无法正面接受的深情。

  脸上微笑不动,他说着足以让火山爆发的不实话语。

  果然,她打了他一巴掌,用尽全力气般大吼——

  “贝天豪!你这个大混帐!别再出现在我眼前!”

  她跑着离开时,一遍遍回音自对面山谷传来,如同激浪般一次又一次地拍打他逐渐悖离理智的心。

  之后几天,他一直恪遵他的“吩咐”,不靠近她也不与他说话。

  而她似乎把自己说的“断交”话语忘得一干二净,当着南宫无虑与荷香面前,又死命拉着他的袖子追问:“喂,你是哪里不舒服啊?怎么变成闷嘴葫芦了?本姑娘就好心点照顾你直到痊愈好了!

  他哭笑不得,只有费力布置比平常多一倍的陷阱,抓了令她垂涎不已的山猪,一面证实他的健康,顺便完成她的心愿。

  毕竟,他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些小事了。

  在所剩不多的共行时刻里,最少不要让她脸上的笑容消失。

  故意不呼名道姓,刚开始只是开她玩笑,特意对这位总被人捧得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轻蔑,让她知道世事并非尽如人意。

  没想到他自己倒先对这道理有更深一层的认识。

  从何时开始的?当他意识到她婚约牢不可破、家世高不可攀那刻起,有生以来,头一回让无来由的后悔盘据心头。

  并非悔恨相见太晚或是家境悬殊,他不做此无意义的抵抗。

  令他痛恨的是自己不受克制的人。

  他只能对她冷淡再冷淡,刻意疏远自己日益加深的感情。

  因此,当她缠着他喊她名字成为每日的例行公事时,面对佳人日渐加重的恳求,他仅能以一贯的漫不在乎回应。

  日复一日地看着她的秀丽面容随着他的回答蒙上阴影。

  “一次就好,别老喊我大小姐嘛!”她总这样哀求着。

  “那叫你老小姐总可以了吧?”他也总假装蛮不在乎地调侃她。

  难道他们就要这么敌对下去,直到分别的时刻来临?

  一个月转眼过去。

  谢玉莲平安回到谢府,荷香的伤势也已痊愈,谢玉莲终于不再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见,表面上谢家已恢复平静。

  实际上——

  “荷香,去问问门房,看看今天有没有客人来访?”支使荷香到前厅打探成了谢玉莲每天的例行工作。

  “有啊!有县长老爷、王员外、李夫子等人。”

  随着千篇一律的答案,看谢玉莲脸上期待的神情倏然消失无踪,也成了荷香每天都会经历的事。

  谢玉莲日日一早起来,都会在床上先告诉自己——

  今天,他一定公来!他答应过的!

  一天天过去,谢府访客如住常川流不息,官商显要串门拜访,然而,来的众多贵客中,没有谢玉莲日日期待的人。

  这天,荷香终于忍不住了。

  “小姐,你每天叫我去大门看有无访客,到底是在等哪一位啊?”荷香问道,她原本以为谢玉莲会自己告诉她,这一等,就是一个月,不开口问清楚,她迟早会被闷葫芦给闷死。

  “这……没什么。”谢玉莲嗫嚅。

  贝天豪送她跟荷香回谢府时,她死拉他进大厅歇脚喝茶,他却说公务在身必须赶回,分手前,她殷殷叮咛有空一定要来看她。他笑着说——没问题。

  “不对,小姐有事瞒着荷香,以前小姐都会把心事告诉荷香的!”荷香狐疑地埋怨,感伤小姐再也不把她当自己人了。

  小姐催她去前门的雀跃神态,及听到来客大名的瞬间萧索,在在说明小姐期待着某人的来临。

  是谁?三公子吗?

  荷香心如被针刺,顿时呼吸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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