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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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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怀疑她,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清楚,她虽可救灿郎性命,但灿郎身上的血却是她唯一的解药。 这便是滇门“九重蛊”,蛊中带咒,一阴一阳,一死一生。 小舟缓缓划入一丛柳树,绕了进去,竹阁美好地伫立着,宁静依旧。 沐滟生不等眠风停妥,身子已跳到竹阁岸边,轻灵灵往里头奔去。 李星魂一惊,拔腿要追,偏教张胡子扯住。“五爷,跑这么急做啥?人家小两口见面,可不干咱们的事,你也是娶了老婆开过窍的,难道就不懂?” 他张望着,急急喊:“唉呀!你不懂啦!” 这话可惹毛张胡子。“哎呀--别以为咱没讨过老婆,就道咱真的不懂了!” “不是不是。”真是牵扯不清,李星魂干脆将实情说了出来。 这一边,沐滟生奔进竹合,这儿的摆设她依然记得,在接近临窗竹轩时,她脚步不自禁缓了下来,方寸间好似来了一只小鹿,跳乱所有心绪。 门是半掩着的,她跨了进去,眼睥环顾四周,在临窗的躺椅上瞧见那个男子。 他面着窗斜倚,听见他长指翻书的轻微声音,沐滟生不能控制唇角,那里又浮出娇艳的笑花,心柔软酸楚。 悄悄地、悄悄地靠近,在容灿察觉时,她一双小手已由后头蒙住他的眼。 “灿郎……猜猜我是谁?”唉,这世上只有一人这样唤他,还用猜吗? 她好想吻他,随即想起唇上的胭脂,克制了冲动,不愿他知道自己真实的模样。好想、好想吻他阿…… 斜坐的人猛地回身,大掌扣下她的柔荑,两人目光凝接,无声胜有声。 她不动,感觉他掌心的粗糙,容颜灿烂温柔。“你有没有想我?” 一口气憋在胸臆,以为是梦,直到分明那熟悉的眉眼甜笑,才恍惚回神。 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他眉心皱折,随即放开她的手。 “你来做什么?”他口气是烦躁的,还不习惯感情支使。 “我来瞧你死透了没?”此话一出,两人都忆起上回在竹阁相见的情景。 那时,夏夜美丽,她的眼如天边明亮的星。自那时起,他便深深受她吸引。 这阵子,容灿思索极多,仍理不清情绪,总觉得无法将她掌握,两人的关系就在这样的不安定中联系。 在蝶飞的大船上,他对她心怀恨恼,怒火高炽,其实大半是恼怒自己为何受她吸引。之后经玉郎和张胡子解释,又见铁制兵器与其它货物随船而回,弟兄们安全无虞--是,他是对她误解,但让他受手铐脚镣之耻,把他如畜生般锁链起来,将他驱入这般困境、形同废人的始作俑者,却是她的父亲。 正因如此,“抱歉”两字,他对她极难启口。 他想转开脸不瞧她,想叫她走别来扰乱他,可是毕竟是想想罢了。 然后,听见她说:“你没死透那很好啊,因为我已经来了……我在这儿,你就不会死了。”那语调顽皮,柔软得仿佛喃着一曲。 不知怎地,心莫名紧涩,容灿端详着她,被一种突来的不安紧紧攫住…… 恍然大悟,是那对眼,他首次在她眸中察觉那种神情,他说不上来是怎样的“东西”,反正就是不喜欢,极度、极度的不喜欢。 “灿郎,别生我的气了,我们好好相处……我带解药来了,待你痊愈,我、我就得回苍山……我不能久待的……”她笑,眼眶热热的,她赶紧抱住他,故意将脸压在他胸前,笑声咯咯,说得轻松写意,“从此,就毋需再见,我想……我会很忙很忙,忙着整顿滇门,可没时间来缠着你……灿郎,你高兴不?”心又在抽痛,她咬住唇,将翻涌的腥味咽下。 他的直觉向来奇准,事有蹊跷,他捺住性子按兵不动,大掌忍不住偷偷地抚着她的香发,目光转为锐利深沉。 此时,门悄悄教人掩上,三个人蹑手蹑脚地走开,活像小偷似的。 来到安全地带,张胡子终于放声说话。 “咱就说,沐家女娃儿不会害灿爷的,她对他可死心塌地啦,现下瞧见了吧!唉唉,话说回来,她若救他,自己也活不了。你啊你--”粗指指着李星魂,也不管对方是老几了,“是大名鼎鼎的回春手,若不想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可砸了招牌啦!” 一旁,眠风点头如捣蒜。 如果金鞭霞袖真不在了,光是想象那个状况,他背脊都冷得发麻,若恶梦成真,往后太平日子是同他绝缘了。 “一人生、一人死,你们道我希望如此吗?”李星魂大喊冤枉,“我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啊!” 可是,真有后路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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