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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她好似无时无刻不在笑,成了最自然的风情。“好呀,你就把我杀了,等我变成了鬼,时时刻刻缠着你。”

  他不说话,清冷的眼底燃起火焰,心绪既冷又热,真想狠下心来,偏偏对她出不了手。对自己真是恨极、怒极。

  “你想如何?”

  沐滟生沉吟了会儿才答:“还能如何?不就拿你去和你那些弟兄谈条件。”

  容灿其实也已猜到,从方才便在思索如何扭转劣势。

  “你别妄想,我会下令要他们直接攻来,那些火药的威力你也见识过,真要打,这几艘乌篷船是不够轰的。”

  “我知道。”她又展现出无辜的神情,语调柔柔软软,“可是你的弟兄们误入葫芦峡,那峡湾易进难出,他们都自身难保了,除了乖乖听咱们的安排,又能有什么作为呢?”

  他又拿目光杀人。沐滟生咯咯轻笑,“唉,你总爱生气,我是知道的……”

  “小姐,葫芦峡口已到。”外头,阿克达来报。

  “乖乖的,要想着我呀。”她伸手摸他的脸,却被他偏头躲开。“我喜欢你,灿郎……你要记在心里。”馨香扑来,她又任性地偷了他一吻。

  快步出了船舱,映入眼帘是两旁高耸峻岭,河道极缩,为葫芦峡入口。

  “传令,各船之间锁上铁链。”这是安全进出葫芦峡的方法,入峡的船只以长铁链相系,必须留多数的船只在峡口外,如此,才可将已入峡的船拖出,不让峡湾中强大而难以预计的水流控制。

  几名好手很快地动作,八艘乌篷船以铁链连环。

  正待航入峡口,两旁崇岭间的支流响出急啸,忽闻清厉之音,滇门教众无不大惊,领船船舱中,容灿双目陡睁,炯炯有神,唇角淡淡上弯,知道那长啸是六弟宋玉郎所发,意为围击。

  他掀开船帘步出,果如所料,五艘中型武装船夹击乌篷船队,将他们困在中央,而乌篷船因为连环,造成在此紧张时刻,无法独自突围。

  武装船由四面八方轰出十来颗火药,却是一颗也没击中滇门的船,总是差了小段距离,火药沉入水里爆炸,水面不再平静,猛浪将乌篷船队弄得天昏地乱,几名手下还因此跌入江中,所幸他们个个水性极佳,尚能在乱波中稳住身子。

  “停手!莫伤我门众!”沐滟生在混乱中扬声。

  炮声停止,过了片刻,烟灰散去、江面稍息,才闻对方以内力送出浑厚声音。

  “沐家女娃儿,咱们这群汉子也不同你为难,你乖乖把咱的头子还给咱,漕帮就当没这恩怨,往后还是哥俩好、一对宝,你说如何?”张胡子呵呵大笑。

  “我说过,你不会得逞的。”容灿立在她身后,心情很是复杂,神情无变,同伴前来救助,他依然是冷冷的、淡淡的,森森地看着这一切,心中闪过疑虑,不懂为何那连续炮击,竟是弹弹虚发。

  闻声,她回眸轻睐,唇上是一朵无畏的笑。

  “小姐,他们不是困在葫芦峡?怎么这会竟出现在此?”阿克达飞快说着族话,手中弯刀一抽,直直指向容灿,“小姐别怕,我们以他为人质,杀出一条血路吧!”

  容灿单眉一挑,沉静地瞄了瞄架在颈项上的弯刀,冷冷牵唇。

  “沐家小娃,你睡着啦?想妥了没?咱弟兄手发痒,又想点炮火过过瘾,再不说好,可别怪咱没提点。”张胡子又说。

  沐滟生似是让他逗笑了,叹着口气轻轻摇头,那可人的神情教容灿觉得诡异,心中的疑虑慢慢扩大。

  “我听到了,你若再点炮火,我的弟兄手也发痒,恐怕要将你的头儿斩成十七、八块的,到时可真对不住啦。”那软腻语调让人心酥。

  “唉唉,你这娃儿真顽皮,怎能将咱的头儿斩成十七、八块?那可丑啦。”

  “可不是。”她笑声清脆,“你的弟兄不胡来,我的弟兄自然也会安分。”

  “可咱们两边总不好这么耗着呀!咱的弟兄光棍多,再耗下去便耽误他们讨老婆了,你倒说说该怎么办?”

  “呵呵呵……胡子伯伯,您说话可有趣了,我喜欢您。”

  身后的容灿猛地双目阴沉,他可不怎么欢喜。

  又听沐滟生轻嚷:“你且等等,我把你的头儿送回去便是,可先说好啦,你们先得放其它人离开才行。”

  “小姐?!”阿克达一心护主,那过切的神态让容灿又是没来由地不悦。

  沐滟生朝他笑,温言道:“阿克达,别担心我,我会很安全的。”小脸微抬,定定望着容灿,似是思索什么,头一甩,又对阿克达说:“你带着大家离开,我单独送他过去便好,一完成,我会跟上你们的。”

  “不行,小姐。”他两眼发火。“阿克达送人质过去,小姐同大家先走。”

  “阿克达,你不听金鞭霞袖的号令吗?”她口气转硬,拿出滇门火焰令。“我命令你即刻率众离去,不得迟疑。”

  阿克达心不甘情不愿,瞪着那块令牌,闷声领命。

  领船上的滇门门众转乘其馀七艘乌篷船,解开连环铁链,将容灿和沐滟生单独留在船上,阿克达领着大家匆匆退出,不过须臾,已在水域十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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