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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第七章 渺渺情怀风波恶㈡

  苍山银岭 滇门总堂

  黄昏时分,夕阳在云层深处,满天的嫣红彩霞。

  苍山上的落日霞红,岁岁年年、生生息息,教人百看不腻,流连沉吟。

  一只小灵雀飞下窗台,圆露儿的眼张望着,歪着头,那小小身躯跃进窗来,啄食着女子撒在临窗茶几上的玉米粒。

  她怜惜地瞧着它,指尖轻缓地挨近,诱哄道:“来呀,来我这儿。”小灵雀不怕生,温顺地跳进她柔软的掌中。

  掬了些清水在手心,那小灵雀低头啄饮,片刻,女子靠在窗边,挥手一扬--

  “去吧。”灵雀鸟展翅,小巧的身子伶俐地飞入天云。

  “但愿,我也像你一样,有一双飞翔的翅膀。”她喃着,此刻,爱笑的唇挂着淡寞,明眸凝视云处,心中牵挂一人。

  门外,霍小乔停伫稍刻,微微思吟,终是举步踏了进来。

  “回到苍山上来,怎地不开心?”她碰触着女儿的发,如同沐滟生轻抚小雀鸟一般。“姆妈好阵子没听你歌唱了,你不是最喜欢唱歌吗?你的三弦琴摔坏了,姆妈让人制作了把同一模样的,拿过来给你试试音吧。”

  望着娘亲,她笑着,一贯的娇媚中带着几难察觉的刻意;只是几难察觉。

  “姆妈,我没不开心,我在笑呢。”像蝴蝶似的,她轻灵灵旋了一舞,拉着霍小乔的手,“您爱听歌,我弹着琴唱给您听。”说完,她随即奔入内室取琴。

  才一会儿,霍小乔又见她急急奔了出来,心中了然,却是不动声色。

  “姆妈,我的三弦琴呢?您可瞧见了?”沐滟生略显惊慌,彷佛丢了千金难买的东西。那把苗琴让她收在床头,这会竟是不翼而飞。

  霍小乔临窗就坐,静静地说:“你带回的苗琴琴柄已有裂痕,弹奏不出好音色,形同废物,我帮你丢了它了,待会我再让人送把好琴过来。”

  “我不要。”她紧声道,扭着小手,跺了跺脚,“我只要原先的那一把。”

  “原先的那把琴也是好的,跟着你多年想必是有感情的,可你不是说,那把琴对敌时教人劈毁了,碎得四分五裂,又怎么修得好呢?”她偏着话题,故意逗弄她。

  果不其然,姜是老的辣。

  沐滟生更是焦急,神情难掩。“不是原先的那把,是我带回来的这把,是他给我的,琴柄虽裂,难以奏出最美好的声音,可我弹着它,心里也快活。”真是保不住吗?连一把有他记忆的苗琴也如此波折。他与她,究竟是有缘无缘?究竟是有情无情?究竟是对是错?

  “他?!”霍小乔眉目一掀,抓她语病,“他是谁?谁是他?不过是一把破琴,丢了便丢了,又何需心疼?”

  “他……他……”她微微喘息,秀眉淡拧。

  “阿女,你还想骗姆妈吗?”霍小乔叹着气,“你向来精灵聪颖、心思百转,到底也是从姆妈肚子里爬出来的,你心中想些什么,姆妈还捉不准吗?”

  沐滟生怔怔看着娘亲,毫无预警地,两滴泪珠无声无息的滑下,她抿着唇,依旧改不了爱笑的性子。“姆妈,我做错了吗?我只是不想阿爹伤了他。”

  霍小乔为她拭去眼泪,见她如此神情,才顿悟女儿真已动情。

  “他困在后山的铁牢,你阿爹……对他下毒……是‘九重蛊’。”

  “什么?!九重……”沐滟生不敢置信,身躯一软,跌坐在椅凳上。

  “九重蛊”九重苦。“重”,音同虫也。此蛊以九种毒虫驱使,毒质时而相容、时而相煎,相容时毒性大增,相煎时猛烈难当、生不如死。

  “为什么……阿爹说过,他不会取他性命的,等换来制图,便放他离去。阿爹明明这么说的,又怎能对他用毒?”

  “你阿爹指的是现下不杀他,如今他仍是性命无虞,用来与漕帮做为交换,并未违背承诺。”

  “阿爹想藉此控制他?”冷静,她要冷静思索,心急只会坏事。斟酌阿爹的计谋,她微微牵唇,“恐怕没这么容易。灿郎他……不是甘受威胁的性子。”

  霍小乔又抚着她的发,轻声而言,“是不容易呵……这么多的好男子,你偏偏对他动情,唉……你不该选他的。”顿了顿,她再启口:“若得自由,他定会报复,担心放虎归山林,因此……你阿爹并不打算为他解毒。”

  那解药提炼之法仅传历代的滇门门主,每回炼制“九重蛊”的解药,炼丹房内必是腥味缭绕,似是鲜血的味道。没有解药,即使他目前平安,将来毒发,没人能耐得住九重蛊毒,受尽折磨仍旧难逃死劫。

  她下意识望向窗外,真盼着有一双翔冀,飞到那人身边。

  见他。她必须亲眼瞧着他,知道他现在的模样。

  自崖谷归来,他便囚在苍山上的铁牢,受到严密的监视,到今日已过半个多月,她无时无刻不思索如何救他,却是连连失利,阿爹总有办法阻绝她。

  这回,他是铁下心肠,求也求不动了。

  苍山羊肠雪道上,沐滟生尾随在爹亲身后,两人披着暖裘,羽片似的雪花萦萦飞落,放眼望去,天地皓白。

  “你应允之事,不可忘记。”沐开远忽而道,口鼻喷出白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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