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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很久还是会痛啊!你都哭了,我心里好难过……我心会痛啦……”

  这话好似提点了骆斌,让他想起忍不住流下泪来的最初原因,没头没脑地嚷:“静眉,不要走。”

  怎么又提起这个问题?她泪眼朦胧地睨着他,声音带着鼻音,“我没有要走哇。”

  “有!”他不让她讲,重重亲了她微嘟的红唇一下,吼道:“你干什么把东西都丢到我的名下,我要那些没用的土地棉厂做什么?你以为我需要的是那些吗?你、你明明说要等我回来,我人到了两湖,可是心里头全在想你,正事一结束,我骑着马拚了命地赶回华家,我只想见你、只想把你抱在怀里,可是你、你走得一声不响,展煜告诉我你出关中,我就追来了,我追到你了,你马上跟我回去。”

  静眉让他吼得一愣一愣的,等到空档时,她偷偷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道:“我托煜哥同你说的。笑眉要出嫁了,霍希克派了队人马入关中迎接华家的人,娘身子不太好,煜哥要忙生意,你又恰巧不在,所以我就先随他们来了,还带着小宝和舞儿,煜哥说会转告你,要你得空也上兰州一趟,参加完笑眉的婚礼再接我回去,难道煜哥没跟你说吗?”话中完全不提财产过继的事,当作没听见唬弄过去。

  闻言,骆斌如遭雷击,换他的表情变得一愣一愣地,情势瞬间大扭转,他脑中艰涩地重新整理,果真没暇追问过继之事。

  静眉见他不吼人了,赶忙抢时间发言:“咱们再差一天的路程就进入兰州了,可是你由马背上摔下来,跌得七荤八素、一身是伤,我唤也唤不醒你,霍希克那些弟兄全停了下来,忙着安排客栈,还请来大夫。”

  “唉……煜哥怎地忘了对你说?肯定是他太忙了,害你会错了意。骆斌……我想和你在一起,我舍不得离开你呵。”她的脸晕红晕红的,忽地轻喊:“哎呀,你臂上的伤又流血了。”

  骆斌在她碰他之前已快一步锁她入怀,重新整理有了结论,原来是自己摆乌龙、闹笑话,没听展煜详说,就发疯似地冲出华府,往关外赶来。

  她从未离弃他,不论是以往,抑或如今,她的承诺延续到水恒的未来。

  他的妻呵……

  “静眉……”他柔声低唤,心情大转。

  “你的伤口啦,唉……你这人……”她莫可奈何,只好噘着唇在口子上吹气。

  “我不痛,你在我身边,我就不痛了。”这话一语双关,他的眼尽展柔情。“静眉,我有事要跟你说。”

  “嗯?”静眉漫不经心轻应着,注意力都在他的伤上。

  “我不恨华家,也不恨你爹爹了。因为他造就了一个姑娘,那姑娘说要待我好,不让谁欺负我,然后我就知道了,这一辈子,我已不能无她。”

  他望住她忽地抬起的澄澈眼眸,声音更轻更哑,“静眉,我怎能不爱你?怎能?”

  是的,他们注定彼此相爱,为对方,也为自己活着。

  静眉喜极而泣,她看见了,他终于朝她走来,带着满身光彩。

  而未来,幸福可期。

  多年后——

  黄昏,夕阳西斜。那棵大榕依然挺立,沉浸在金红的霞光中。

  骆斌由棉田和厂子转回,刚进门口,就被告知今天兰州来了贵客。

  他快步走向后院,尚未跨入,孩子的笑声已传入耳中。

  心一阵柔软,嘴角忍不住往上牵动,他终于步进拱门,看见大榕下,他亲手为孩子架构的两具秋千正前前后后畅快地飞荡,两名孩子比赛着,欢呼和笑声兴奋地响起。而树下草地,由兰州来的一男一女和自己的妻子席地而坐,不知说到什么有趣的事,妻子秀气地掩着唇,美眸愉悦地弯起。

  这时,其中一架秋千陡地缓下速度,随后停止,那女孩儿看见伫立静望着的骆斌,双脚一蹬跳下秋千,像只小鸟般轻轻灵灵地跑来,扑进骆斌怀里。

  “爹!霍希克带小姨和阿卓来看乐眉,还送乐眉一头小红马!”

  骆斌弯身抱起她,亲了亲女孩嫩颊。

  “爹!乐眉可不可学骑马?好不好?爹,好不好?”

  “好。”他答。

  听到允诺,女孩儿好高兴,两臂把他圈得更紧,香颊爱娇地蹭着他的。

  “爹,阿卓说他从没玩过秋千,今天是第一次玩呢……下回我们若上兰州吃瓜,爹帮阿卓做一个秋千,好不好?”

  他微微一笑,“好。”接着眼神一抬,自然地移向大榕这边,见妻子已朝他走来,唇边噙着温柔似水的笑,容颜如此美丽。

  好似……记不得一些事了。

  忘得不知不觉——

  那一年,少年踏入这后院,望住这棵大榕,当时的他,想些什么?

  骆斌记不得了,只记得那只落在他肩上,小小的绣花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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